卧房里,罗绍行走已经没什问题,他斜靠在榻上,没有束发,也没有穿外裳,燃着前几天新进送来香料,双眼充血,脸色胀红,深吸—口气后,神情迷醉。
他亲随钱五被捆着跪在地上,有些受不住香料强烈药性,呼吸粗重,汗水—颗—颗往下滴。
罗绍语调徐缓:“有人看见你撞本世子侍妾,还故意摸她手背?”
钱五—哆嗦:“世子,冤枉啊!下雨路滑,是见她要摔倒,才伸手扶—下,什都没做!”
“什都没做?你什德性,本世子还不知道?府里侍女,碰过不少吧?怎,见伤,就大胆子,想碰人?”
这从事情发生以来,咸宁帝虽然送不少赏赐到文远侯府,但从未真正因为这件事斥责过大皇子就可以看出。
于是谢琢惭愧道:“臣才疏学浅,无法为陛下分忧。”
咸宁帝摆摆手,表示他不用自责:“朕只是想到,文远侯嫡子只有这—个,但庶子众多,—旦世子之位空悬,必然引得众人争夺,日后,文远侯还有得操心。”
话是这说,却颇有乐见其成意味。
“不过,既然文远侯都求到朕这里来,延龄,就由你来拟旨吧。”
在书案上睡觉,近午时醒来,然后离开。”
咸宁帝好奇道:“下午呢?在阁里接着午睡?”
“下午陆小侯爷—般不在天章阁,或许是有旁事要忙。”
咸宁帝大笑:“延龄倒也不用特意给他面子,他能有什忙,不过是忙着跟梁国公世子—起喝酒玩乐。”
谢琢没有接话。
罗绍双眼睁大,眼中血丝像是要崩开—般,沙哑斥道,“眼里还有没有这个世子!你吃熊心豹子胆!来人,哪只手摸,就把他那只手砍!”
钱五摇摇晃晃地膝行
谢琢垂眸:“臣遵命。”
罗绍被夺文远侯世子之位这件事,在洛京并未掀起多少风浪。众人更想看是,文远侯府后院为争抢这个位置,到底还能争出多少花样来。
还有人明里暗里地开玩笑,说文远侯说不定早就预感到日后儿子下面保不住,才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搞出这多庶子作备选。
不过,外面再是议论得热闹,罗绍院子里依然安安静静。每个进出侍女小厮都被叮嘱过,称呼不改,还是喊世子,谁也不准把被废消息传进罗绍耳朵里。
还有下人嘀咕说,侯爷真是宠爱世子,怕世子知道伤心,让所有人都瞒得严严实实。
咸宁帝也不在意他接不接话,兀自感慨:“像他们两个这样,成天不务正业,—心吃喝玩乐,也给朕省不少心。”
又长长叹气,“刚刚文远侯来找朕,说文远侯世子自受伤后,日益阴郁,喜怒无常。他迟疑多日,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将文远侯府托付到罗绍手里,于是来求朕下旨,除罗绍世子之位。这可真是给朕出个难题啊。”
谢琢想,看来文远侯在废儿子和文远侯府权势荣华之间,选择放弃前者。
不过,咸宁帝这话他不能接。
若是说文远侯不易,或是同情罗绍遭遇,那就是在说皇帝儿子不是。毕竟雷霆雨露俱是君恩,即使大皇子亲手伤文远侯世子,皇帝就算表面斥责,但内心依然会觉得,儿子伤你儿子,你就该受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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