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二十几天就是制科考试,他右手不能受伤。
想到这里,温鸣忍着痛,哑声道:“好。”
吴祯冷笑:“你说什?”
温鸣闭闭眼睛:“说……谢吴兄替买药,日后,温某必定报答。”
“原来说是这个,”吴祯慢条斯理地收回脚,像是什都没发生过样,还拍拍靴面,像上面沾什脏东西,又故作惊讶,“温兄怎额头上全是汗?快起来啊,地上可不暖和。”
温鸣谨慎地没有接话。
站直身时,吴祯宽袖拂碰,将纸上摆着药材通通掀到地上。他惊讶后,又懊恼道:“怪怪,不小心把温兄药洒地,要不花钱替温兄再买副药?”
温鸣垂着眼,低声拒绝:“不用吴兄破费,药洒,可以捡起来,都还能用,不影响药效。”
说着,他半跪在地上,将地上药材点点往回捡。
从上往下看,他背躬得极深,很是谦卑。
元经历相似,不过都已经从翰林院升迁,个去吏部,个去刑部。最小女儿尚未及笄,还在相看人家。
盛浩元很清楚,他与这两个连襟都是相互竞争关系。在徐伯明眼中,谁更有用,谁就能得到徐家更多支持,谁就能爬得更高、走得更远。
吴祯不解:“那你派个小厮来买不就行,还非要亲自来趟。”
盛浩元只笑不语。
若他不亲自来买,怎能表现出他孝心?
温鸣手背被碾没层皮,火燎般疼痛,他站起身,言不发。
等谢琢重新坐回桌边,接着抄录医案,宋大夫摇头叹气:“那个盛浩元明明也是贫苦出身,应该更清楚温鸣走到洛京是多不容易,坚持六七年没放弃,又是多艰难。”
“他当然清楚。他就是因为清楚,才更加确定贫苦出身温鸣,绝对能折
但这种谦卑是不够。
吴祯穿着绣金线硬底履,重重地踩在温鸣捡药手背上,笑着重复道:“温兄是没听明白吗?说,要替温兄再买副药,温兄像条狗样趴在地上,难道真就跟狗样听不懂人话?”
里间,宋大夫听全程,他气冲冲地低声道:“这礼部尚书儿子莫非脑子不太好?别人都说不用,他非要强迫人!”
今日是休沐,谢琢身文士服,倚着木柱,放低声音:“抓不抓药无所谓,吴祯和盛浩元要是温鸣唯他们命令是从,任他们折辱打压不生反抗之心,听他们摆布,所以,怎容得下温鸣拒绝。”
同样,在右手背被吴祯脚碾得青紫、连骨头都在作痛时,温鸣也意识到这点。
两人踏进千秋馆,抬眼便看见坐着等候温鸣。对视眼后,吴祯摆出笑容,主动招呼道:“这不是温兄吗?真巧!”
温鸣躲避不及,只好站起来施礼:“盛兄,吴兄。”
盛浩元拱拱手,关切道:“温兄可是身体不适?”
温鸣自然不敢说出真实原因,也绝口不提妻子病,只道:“昨夜误饮生水,有些腹痛,所以来找大夫看看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,吴某还以为温兄身体不适,是俩没照顾周到过错。”吴祯看看摆在药台上药材,只用纸垫着,还没有拿细麻绳绑紧包好,他伸手抓小撮,“不是说温兄家贫吗,竟然看得起大夫买得起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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