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琢做不到坦然。
明明在陆骁送来衣裙、送来整盒珍珠时,他已经有所察觉。
但就像是贪图现今安稳,潜意识里,他没有让自己继续往下深想。
就仿佛,此前所有美好,都不是他有资格能得到幸福,而是个虚假他才能得到虚假梦境。
梦境若碎,也就失去。
当时,寺中方丈恰好云游归来,说,若在九岁前都将完全当作女儿抚养,则能令度过死劫,父亲和母亲便照做。所以除父亲母亲和母亲侍女寒枝外,府中之人都只知道是谢家三姑娘,父亲也并未给正式取名。”
陆骁明白过来。
他幼时在谢府玩耍,曾嚷着长大要娶阿瓷做妻子,那时,阿瓷母亲听完后大笑,笑完又很认真地告诉他说,“等以后阿瓷长大,陆骁你可能就不会想娶阿瓷,所以,这件事等你们都长大点再说吧。”
他直以为崔姨是担心人心易变,幼时情谊做不得数。想在才明白,崔姨话中指是阿瓷性别。
只是谁都没想到,谢家会在夜之间坍塌,只剩残灰砾瓦。
谢琢能感觉出来,自醒来后,口中没有药汁涩苦,反而舌尖上还泛着甜味。
陆骁不太自在地解释:“……怕药太苦,就喂你吃颗糖。”
当然,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怎喂。
“嗯,”谢琢枕在软枕上,整个人都如躺在雪里,浑身冰寒,不过他已经习惯这样感觉,只哑声问,“驰风是什时候知道就是阿瓷?”他将自己推测说出来,“可是犯寒疾那次?”
陆骁老实道:“没错,看见那枚玉佩,就是葛叔放在你枕下用作安眠那枚,也有块,所以立刻就认出来。”
这刹那,谢琢只觉得心口沉得厉害。
短暂沉默后,他提议:“驰风可要先回侯府?”
陆骁下意识地拒绝:“守着你才安心,若那些刺客又来怎办?”
陆骁又想,当年那位方丈或许真有几分本领。
就是因为阿瓷自小都被当做女儿抚养,所以在咸宁九年腊月,才没有被斩首,而是作为谢家女眷被判流放三千里,有线生机。
他不由地想问当年都发生些什,但显然,这并非个恰当时机,陆骁强行压住心里细细密密疼痛。
谢琢脸色苍白,嗓音愈加沙哑:“所以,实为男子之事,并非故意瞒着你。”
真不是故意吗?
“原来如此,”谢琢掩在棉衾下手指颤颤,缓缓收拢在掌心,他想问,你此前直以为是女子,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其实是男子吧?
这个答案问题显而易见。
隔会儿,谢琢没头没尾地讲述道:“咸宁二年,先太子余孽在陛下汤中下毒,当日陛下正好召父亲和母亲入宫,因母亲那时怀有身孕,陛下便将汤赐给母亲。母亲喝下汤后,回家不久便毒发,随即腹痛难忍。
只不过,不知道下毒宫人是疏忽还是恐惧,只放半药量,且母亲正好怀着,之后,毒素流入胎中,因此早产,母亲也活下来。”
轻轻咳嗽几声,谢琢接着道:“因为出生时便带毒,在几天内就已经数次濒死,父亲和母亲衣不解带,日夜照料,诸天神佛都求过,还去庙里点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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