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块已经完全化在威士忌里,他也不介意,仰脖饮而尽,辛辣液体总算抚平咽喉火烧般灼痛。
“关于进化源陨石押运事,有个问题可能需要麻烦你去看看。”尼尔森顿顿,却没有立刻说是什事,也没再提工作,而是换个语气:
“听说昨晚你和安东尼奥在下榻酒店里起些争执?”
以尼尔森精明,定早就查清前因后果,毕竟这中间还牵涉到安东尼奥从此失去对申海任何提案票否决权,昨晚安东尼奥携玫瑰上门赴约细节肯定也已经放在他案头。
沈酌眼底掠过丝厌烦,声音却听不出任何异样:
他必将人孤身上路。
·
清晨蒙蒙亮,青灰天光穿过窗帘缝隙,映出凌乱酒店房间。
嗡——
手机猝然响起。
起诸多急促脚步,那是记录死亡时间和预备丧葬流程治丧办事员。
老院长协助成立两代HRG,生都奉献给中心区研究院,桃李满天下,科研成果无数。治丧办公室早早就商定好要按喜丧来办,届时将电视直播,名流云集,哀荣齐备,仪式隆重。
但这间深夜ICU里却那冷清,每个人都像是被浸在无边无际冰冷海水里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……也许他们才是对,而们是错。”不知过多久,沈酌望着深邃虚空,轻声道:“地球终将属于进化者,百年之后青史留名,们所有人都是倒行逆施反派,螳臂当车小丑……”
“生存是没有错,沈主任。”身后名高级研究员艰涩道,“不管未来历史由哪个种族书写,们只是选择现下唯路,们……们只是被强行推上进化分叉口……”
“没有关系,只是个误会。还好已经过去。”
“安东尼奥行为确实对你非常无礼。”尼尔森顿顿,语调带着亲密安抚:“别担心,沈酌。会去教训他。”
教训这种行为,其实带着雄性声张主权隐含意义,不用点破也心照不宣。
沈酌知道这时应该如何完美地回应尼尔森。甚至都不用直接回答
房间大床上,沈酌睁开眼睛,蹙眉翻身坐起,也不知道自己是什时候睡着。
身上彻夜未脱白衬衣已经有些皱褶,黑色领带随意扯松,床头烟灰缸里堆满尖。沈酌被彻夜浓重烟味呛得咳两声,拿起手机看,来电人尼尔森。
他接通电话,声音还带着疲惫沙哑:“喂?”
“刚醒?”尼尔森声音从通话那边传来。
沈酌唔声,太阳穴跳跳地疼,随手拿起床头柜上隔夜半杯残酒。
“们别无选择。”
医生推门而入,礼貌地垂手致哀,将白布蒙上老院长安详脸,遗体随着铁轮铮响从走廊渐行渐远。
30年前代HRG最后名见证者、将年幼沈酌从医院里带出来并抚养长大最后个家人,就在深夜医院那刺眼白光中,永远离开这个人世。
也许冥冥中真有某种宿命,代HRG结束时沈如斟夫妻与所有研究员共赴黄泉,二代HRG搁浅时恰好老院长撒手人寰。沈酌命运每个节点,都伴随着离别与死亡,预兆着长路尽头无可奈何结局。
那条与进化逆行征途注定遗罪千秋,任何人只要踏上就无法回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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