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最后次来到这里,以后都不能再来。”
沈酌礼貌地问:“您再婚?”
那人似乎短暂地失笑下,说:“有癌症,就要死。”
“……”
“直很想念她,你知道她生最大明智是什吗?”那人灰绿色眼睛望着墓碑,缓缓道:“她从不曾对这凡尘中任何人施舍情意,因此得以恣意快乐,从未知晓分毫痛苦。”
“新建成准备储存进化源陨石那个高压封闭仓,需要做最后巡视检查,想趁你在这里时候完成。”尼尔森不愧是玩弄权术老手,即便是山崩海啸情绪都能竭力压下去,表面听不出太多异样:“地点在六十海里以外圣卡特堡,如果可以话,待会派快艇去酒店码头接你,巡视完之后还来得及赶回来参加今晚九点晚宴。”
“知道。”沈酌淡淡道,摁断电话。
他稍微洗漱收拾下,换身整洁正装,镜子里面孔平静如深水,除略显苍白,没有丝毫端倪。
沈酌站在穿衣镜前,与镜中自己彼此凝视。
他从小就长得很像沈如斟。
,只要给予个带着微笑、意义不明默许就可以,剩下切政治麻烦都可以交付于不言中。
但不知道为什,此时此刻在这个酒店房间里,在这样孤独而狼狈清晨,他突然升起种深深、由衷自厌倦。
“不用。”他几乎是带着种报复心情放纵自己,微笑着字字地清晰道:
“白先生已经教训过他,还挺狠。”
通话对面陡然陷入静默。
沈酌没吭声,静静伫立在陵园风中。
“你看上去很像她,孩子。”那人转过身,因
对于母亲,沈酌其实已经没有任何记忆,但偶尔能从旁人只字片语中感受到点她存在过气息。他们带着遥远怀念回忆她生前风姿,说她当年在国外大学讲课,犀利刻薄毫不留情,当场把二十啷当岁男生羞辱得嚎啕大哭,但阶梯教室仍然场场爆满;说她四十岁怀着孩子时候,单手提着几公斤重学术材料大步流星经过学校,半层楼人都躲在窗户后偷偷看她背影;说她庆功宴上喝醉,心血来潮对个博士生许诺说如果对方能发sci就允许他摸摸自己手指,那人像打鸡血般拼出区,但沈如斟却在意外中身亡,那博士生在葬礼上哭得撕心裂肺,死去活来。
她从未对尘世回头。
她生不曾向下施舍过半分眼神。
沈酌很少去给父母扫墓,那毕竟只是块大理石与两个骨灰盒,精神早已与物质同泯灭。只有那年HRG深陷瓶颈时,有天沈酌烦不胜烦,个人开车去墓前待会,结果碰见那个传说中每年都会出现在墓前外国男人。
两人互不干扰地安静站会儿之后,那人突然主动开口,用英文说:
沈酌怀着恶意等待尼尔森反应,他甚至期待尼尔森控制不住地脱口问句——“所以你现在跟那个白先生到底是什关系?”
但足足过半晌,手机里才传来尼尔森明显控制过平静声音:
“是这样吗?那很好,感谢白先生正确做法。”
彻夜压抑终于得到丝微不足道发泄,但又有点意兴阑珊。
沈酌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:“您有其他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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