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霜策温声问:“还能支撑吗?”
柳虚之忙不迭诉苦:“徐兄你可知,已经在宴春台住数十年,那里终年四季温暖如春,已经完全不能适应……徐兄?”
柳虚之目瞪口呆地看见徐霜策正低着头,神情平稳温和,与缩在沧阳宗主外袍里小爱徒四目对视。
宫惟面颊
“……”
片刻安静后柳虚之恍然大悟,抚掌赞叹不已:“徐兄对弟子尽心尽力,无微不至,当真是吾辈楷模!回想之前为人师尊真是多有疏忽,惭愧惭愧!”
徐霜策置若罔闻,视线直接越过他:“降。”
随着他这声落地,四头神禽同时长啸,猛地向下俯冲而去。
柳虚之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咣当声栽倒在地,与此同时徐霜策稳稳按住宫惟手。巨车如利箭劈开两侧汹涌寒雾,约莫半盏茶工夫,轰然声降落在地面。
极北冰川,出现什都不以为怪,只能说运气不那好罢。
徐霜策手终于从伏羲琴上移开,淡淡道:“柳兄,请。”
柳虚之摊上这档子事可算是倒血霉。他突破金丹后已在合虚期停滞多年,自知这辈子都未必能突破大乘,对飞升更是不感兴趣,平生只想安稳待在宴春台赏月弹琴、流泪葬花,做个风流文雅之士,顺带听听各位仙友不怎文雅小话本。奈何此番遇上徐霜策之后,他先是身中镜术,又砍伤嫡徒,欠下穆夺朱两万两黄金,最后还被迫来到这千里之外寸草不生极寒之地弹琴卖艺,真是何止个惨字得。
然而徐宗主在此,他再不情愿也没用,只得长叹口气取过琴来,弹指拨——当!
灵力震响骤起,宫惟突然被拉进个熟悉怀抱,耳朵被人从身后伸手捂住,顿时外界丝声响不闻。
随即车门打开,风雪立刻尖啸着涌进来。
此时已至天门关,天地严寒且灵气稀薄,断然不能再御剑。宫惟按着扬起鬓发跨出车门,重伤造成灵力空虚无法护体,立马结结实实打个寒战,紧接着被兜头裹上层温暖外袍。
只见徐霜策展开衣袍把他紧紧搂在身侧,风雪丝毫侵袭不进,白檀气息扑面而来。然后他另手按住瑟瑟发抖柳虚之,站在雪地中抬起脚——
周遭裸露着黑岩冰天雪地都唰地后退,脚步落下时,他们已经来到山坡下背风处。
宫惟从外袍缝隙间向上望,他们离刚才起步山坡不过相距十余丈。看来此地确实灵气贫瘠,连天下第人武力都被压制到极限,换作旁人来估计十成里都剩不下成。
他扭头向后看去,正遇上徐霜策眼睫低垂,两人视线轻轻撞。
连串长长短短音符以血河车为中心,从高空向四面八方扩散,组成无形海浪没入大地。柳虚之闭目侧耳似乎在倾听什,刻钟后疾风,bao雨般十指陡然停,睁眼道:“有!继续向北四百里处,冰川尽头有处地裂!”
镜术遗留伤害极大,眼下他灵力更加枯竭,边喘气边擦拭额角冷汗,疲惫而欣慰:“柳某人幸不辱使命,徐兄,你可不可以放回……徐兄?”
徐霜策在柳虚之震惊视线中收回手,放开宫惟耳朵。
宫惟忙不迭从他怀里起身爬到另边坐垫上,神情自若,耳梢滚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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