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明应当是鬼太子迎师。”
连最喜欢收集天下民间传说柳虚之都闻所未闻,茫然道:“迎师?”
“传说上天界有位极其冷酷傲慢北垣上神,与残忍嗜杀鬼太子沆瀣气,联手对人间降下灭世之灾。东天上神为保护这人间,与他们血战不分胜负,便用神位打个赌:如果有人能刀斧加身而不死、碎尸万段而不倒,以凡人之躯打败北垣上神为灭世而降下兵人,那他便可以立地飞升取代北垣上神地位,同时鬼太子也必须回到黄泉最深处,永生永世不得出现在人间。”
“这个赌约非常苛刻,因为灭世兵人强大到近神地步。无数城池焚于战火,百万民众化作焦骸,前仆后继修
“这种未卜先知情况后来又发生十来次,每次现实发展都同提前看到别无二致,渐渐便以为自己天生拥有种预知未来能力。”他自嘲哂,说:“直到十六年前,才发现这种能力其实是场错觉。”
徐霜策眉头微蹙:“怎?”
度开洵捂着嘴重重咳出好几口血,仰躺在半塌山岩上喘会儿,才沙哑地问:
“你还记得十六年前升仙台上那场‘桃祸’?”
桃祸。
剑尖离他眉心不过半寸之距。
“不能死,”他喘着粗气嘶哑道。
少顷他勉强止住充满血锈味喘息,从地上抬头看着徐霜策,嘲讽地笑笑:“徐宗主,你这不说人话架势真是跟十七年前杀时样没变。既然已经打败,想问什就问,何必继续装腔作势?”
徐霜策久久地俯视着他,唇角终于浮起丝冰冷弧度,抽回剑身顺手甩,血迹顿时哗啦洒地。
他终于问:“十七年前刑惩院那个深夜,你看到什?”
徐霜策表情仿佛丝丝冻结住。
“数九隆冬,桃夭尽放,天地之间无处不在,世人皆尽惊惧非常。直到数日后满城桃夭尽谢,那盛景就像从未发生过样消失,所有人都说那是法华仙尊灵魂终于离开世间,转世投胎去。”
“开始也这以为,直到数年后才慢慢发现似乎并不那简单。因为再也没能看见过任何关于‘预知未来’场景,取而代之是……总感觉到丝萦绕不去怪异,好像这世间很多事,都与记忆中不大样。”
说到这里度开洵喘口气,徐霜策立刻问:“比如呢?”
“……比如,”度开洵慢慢地说,“这世间从未有过什鬼太子迎亲传说。”
“……”
即便隔这多年,度开洵脸色还是止不住难看起来,当年深夜那个,bao怒癫狂少年似乎又隐隐要从他面皮下现出端倪,但紧接着被他自己强行压回去:
“看见离开后,白霰同长孙澄风在起。”
他喘息着笑声:“从记事起就偶尔会陷入这种状态,毫无预兆从半空中看到或听到将要发生场景。母亲病逝前,看见她把金火烧父亲痴迷半生机关兵人,熊熊烈焰把整个家族大宅都映得雪亮;父亲去世前,看见他把母亲棺椁挖出来烧,挫骨扬灰,状若癫狂。”
度开洵提到白霰时总有种难以掩饰不甘和偏执,但忆起这种惨烈家族往事,口气却嫌恶而疏远,有种事不关己般漠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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