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是半夜,窗外越来越安静,不知道楼里哪户养狗,叫声远远传来,格外吵人。心底上像是被撒下颗小苗,正不断地试图冲破土壤,扰得池野不宁。
去厨房倒杯凉水咽下去,心里焦躁才被零零星星地压下去几寸。
视线转回手机屏幕,不知不觉,池野看入神。
手机应该放得不远也不近,正好能将闻箫整张脸入镜。灯光很亮,让他皮肤看起来比平常还要白,有点玉色意味。
池野直觉得闻箫身上有种很奇异气质,这人很少有明显情绪露出来,性子从里到外是真冷,就差在校服写上上联“关你屁事”和下联“关屁事”,再加个横批——“没事别烦”,少有人和事能让他多看眼。
视频开着,两个人都没说话,只有笔尖在纸面摩擦“沙沙”声通过手机传到对方耳朵里。明明是两张书桌两盏灯,却莫名有点像在间教室里,桌沿挨着桌沿。
正写下“E3-E1=12.09eV”,闻箫听见池野问,“同桌,horseman是什意思?”
“骑士,骑手。”
池野又问,“passby呢,怎翻译?”
闻箫抬眼,隔着或近或远距离对上池野眼睛,翻译道:“骑士,向前。”
对这个回答存疑,闻箫却没有挂断。他拿出被翻旧课本和教辅资料,准备开始刷题。见屏幕里池野也握上笔,“翻译?”
“对啊,工程量不小,要抓紧时间,不然今晚不要想睡。”池野手里笔灵活地转几圈,“同桌,你做哪科作业?”
“物理和英语听力。”
“说起来,闻箫,你现在有没有种皇帝翻后宫牌子感觉?语数外物化生,都是后宫妃嫔,每天翻谁牌子看心情。”
闻箫:“以前不是说自己长情又专?”
就像两个人还不认识时候,自己腰上被划道,闻箫路过又回来,扔件校服给他搭身上。
与此同时,这人内心又格外坚定,像山岳样无人可以动摇。
护眼台灯光照亮方寸区域,闻箫低着头,睫毛垂落,
少年人眸光里,仿佛有冷冽火焰,足以烧毁所有脏污与前路上堆积阻碍,池野漫出笑意冲淡眼里这股冷冽,“谢谢小闻老师鼓励。”
确定自己又被套路,发见池野面前放着是个笔记本,不像是翻译材料,闻箫问:“你在写什?”
“刚刚又把账算遍,最近支出和收入,”池野自嘲,“明明知道肯定不会有错,也知道应该抓紧时间翻译,但就是忍不住,遍算完又算第二遍,不断确认数字到底是多少。”
闻箫敏感地捕捉到他外露情绪,“池野,你在焦虑。”
“对,虽然不愿承认。”池野靠在椅背上,望着天花板出几秒神,嗓音里添上几点倦意,“你先刷题吧,去倒杯水。”
“学习上,是雨露均沾,情感上,是长情又专。”池野看起来心情不错,就是眼睛下面那条黑色创可贴很扎眼,他又用手指碰碰,“啧,你总是引诱聊天,明明是要搞翻译人。”
闻箫:“谁引诱谁?”
池野勾唇,笑得有几分不正经:“你,引诱。”
闻箫:“……”
说不过,干脆低头刷题,不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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