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周身有种渊渟岳峙
威压，那感觉竟颇似庙堂上居高临下金身巨像，仿佛只要金刚怒目、反手
压，便足以将脚下众生碾得粉身碎骨，令人下意识地震慑降服——而谢云知道那其实是尹开阳修炼“兵道”心法，与玄武印祖传摄心术配合，才会导致这种效果。
兵者，诡道也。
谢云收回目光，只听尹开阳几乎无声地笑
下。
“——开始总会有些反抗，但也有人随波逐流，有人趋炎附势，更有人扪隙投机……后者数量会越来越多，越来越扩散，因为人总是善于被统治和被管束，千百年来都是如此。”
“何况
也不打算去如何统治他们，”尹开阳漫不经心道：“已向圣上提议，收复中原武林后，将针对各大门派实行募兵制、均田制，仅此已足够改变这天下江湖各自为政状态，否则你以为圣上为何对如此鼎力支持？”
谢云转回视线，尹开阳站在他身侧，正悠然望向前方随风飘舞明黄色帷幕。
“……”
“不到二十个，”尹开阳微笑道。
“……所以呢？”
“权力是个好东西，人人都想得到它，所以在神鬼门大肆吞并门派田庄时所有人都跳出来高声喊打；权力也令人畏惧忌惮，所以当这些人发现神鬼门与皇权有关时，他们都畏缩，只敢将门派内年少轻狂年轻人送出来竞选所谓天下武林盟主，自己却捏着傀儡线躲在重重幕后。”
翌日，正月初三。
奉高县城门轰然大开，圣驾缓缓驶出官道。
明黄仪仗路蜿蜒直上社首山巅，巍峨门楼高达十丈,降禅坛高耸入云,九十九层汉白玉阶眼望不见尽头。
文武百官齐齐俯身，帝后二人在太子恭送下登上门楼,既而整装等待吉时，预备向降禅坛顶端进发。
门楼下。
谢云眉心微微跳。
尹开阳这话，倒像是在暗指自己没有给圣上下傀儡术似。
“……但仅仅募兵制这条就足以改变中原武林立足根基，你遇到障碍和阻力不可能小，到时候
“若是在肃然山设立擂台，挑战者起码能比现在多十倍，现在却连二十个都凑不齐，”尹开阳遗憾地叹：“白费做那
多准备，安排去看守关卡高手都不止二十个。”
他们说话声音并未刻意降低，旁边重臣偷偷侧目而视，但目光触及尹开阳时，都立刻收回去。
谢云反问：“那又如何？即便你今天能当上武林盟主，日后那些门派就真会听你号令？”
“会，”尹开阳淡淡道，“总要给他们时间。”
尹开阳眉眼被面具遮住，从下半张脸及身形体格上看不出年纪，只觉坚实沉稳，完全没有任何岁月带来颓态。
百官前列是长排专供重臣跪拜石亭,纱幕飘舞、宫人环绕，当朝重臣戴至德、张文瓘、裴炎等人皆跪坐在祭祀台后。
谢云转过头，视线越过身后熙熙攘攘人头,望向山坡另侧——
在那里,神鬼门设下十二道关卡，每道关卡都有高手把关；其分布从山脚下路延伸到社首山巅，广迎中原武林名门前来挑战。
任何人打通所有关卡直上山巅,便能成为天下武林之主，八山正派四大名门，都需俯首任其差遣。
“中原武林人人喊打神鬼门大开擂台，你知道来多少挑战者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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