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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花园。
“哎——郎君慢些儿走,这地上刚浇过水,石头可滑着呢,您身子尚未大安……”
身后宫人气喘吁吁,但太子置若罔闻,闷头冲过后庭:“刘师傅好容易进宫趟,怎着也该去给他请个安。这几日闷在宫里喝那苦汁子可闷死,难得今日天气好——”
太子猝然止住步伐。
这天下估计也就谢云个,能让武后在作出最终决定之前,发出这样征询。
谢云目光和神态都没有任何变化,那是种趋近于完美沉着和内敛。即便目光锐利如武后,都完全无法从那张毫无瑕疵脸上,看出任何自己不希望看到情绪。
“臣与单超有旧怨,这是娘娘知道。”谢云说。
这个回答丝毫不出武后意料之外,紧接着谢云略微颔首,那是个臣服姿态:“但娘娘觉得怎做合适,就请放心大胆地去做。自二十年前臣入宫起,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个目,便是令娘娘得偿所愿;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。”
武后笑起来。
,圣上迫不得己,竟然把责任全数推给上官仪,说自己是被宰相蛊惑。
于是武后大开杀戒,将上官仪抓捕下狱,并诛他满门。
害死上官仪到底是皇帝还是皇后,此事实在难以定论。但不管怎说,从此武后上朝议政,再没半个文臣提出丁点意见。
“此时彼时,如今不能光靠杀人来令文臣就范,需得双管齐下才行。”武后转向谢云,语调和蔼几分:“——今日召你过来,就是有件事悬而未决,想跟你商量。”
谢云好整以暇地作个恭听姿态。
后庭尽头廊下,个玉簪乌发、素白衣裳姑娘被惊动,收回伸向木槿花枝手,回头望过来。
那姑娘眉目婉约,样貌清秀,与宫里各色千娇百媚美
她起身掀开珠帘,站定在谢云那张桌案前,伸手居高临下地从他侧脸掠而过,继而点点他受过伤心口位置:“本宫知道,你这里第位,始终是本宫与你自己。”
谢云面不改色道:“是。”
“但可以答应你件事。”武后俯身就势坐下,这样来两人几乎平视彼此,只见她握住谢云搁在桌案上左手,温柔道:“眼下虽令你委曲求全,但这都是无奈之举,总有天你受伤会被笔笔地讨回来。谢云,待位登九五之日,就是单超丧命之时,你可以亲手结果他性命,如何?”
谢云搁在桌案下右手骤然握紧。但那幅度非常细微,隐没在衣袖之下,几乎难以察觉。
随即他迎着武后目光微微笑,轻声道:“——好。”
“北衙禁军虽然有你把持,皇宫大内更是铁桶般密不透风,但本宫对驻京军队掌控却直不足,概因宇文虎等人惯会见风使舵,从来不愿真正归顺于本宫缘故。此事麻烦之处在于:收服这些前朝遗贵不是时半刻事情,但这两年圣上禅位心思越发明显,因此掌握主动权变得异常重要。”
皇后语气停,缓缓道:“所以这次本宫坚持令单超护送于阗国王上京,便是抱着让他常驻京城,好为本宫助力心思,接下来还打算对他委以重任……”
谢云面无表情。
皇后与他对视片刻,语气委婉柔和:
“你能接受吗,谢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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