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岁月纷沓而至,往事形成汹涌洪流,混合着悲伤、绝望、痛苦和泪水,吞没他所有记忆。
他想起月夜漠北无边无际沙海,狼群尸体散落地,空气中血腥还未完全散去;沙丘下,谢云拉弓达箭,眼底似有微光闪过,说:“如果有下辈子,请再也别让遇见你。”
然后他松开手指,箭镞旋转着来到单超面前。
电光石火间少年单超不知哪来力气,就地跪倒,重力作用下整个人滚下沙丘,千钧发之际铁箭擦着他脸飞过去;然后他狼狈不堪起身,用伤痕累累手抓起谢云衣襟,把他重重按在沙地上!
——扑通!
“……!”
单超回忆起谢云习惯,手上果断按,机括“叮!”地弹出暗格。
微弱月色下,暗格里只银色圆筒在灰尘中,泛着微弱光泽。
很多年前大漠中,年轻谢云站在小院里,伸手接住俯冲而下信鹰,从鹰腿上解下模样银色圆筒。
单超以为自己双手会因为激动而颤抖,然而这刻到来时,他手指却奇异地冰凉稳定,拿起圆筒拧开盖,从中取出张陈旧羊皮纸卷。
何声音,便隐没在谢府深邃昏暗内院中。
在外人看来极度神秘禁军统领府并没有改变格局,切都和八年前别无二致。单超原本就轻车熟路,在去后院用晚膳路上又确认这点,很快就绕过所有巡逻守卫,落在书房门前。
除主卧外,这里是谢府最机密重地。
——谢云已经睡着,不会半夜突然过来,除他之外也没人敢轻易靠近这里。
尽管谢云正在离此处不远卧室中毫无防备,安然入梦,这点让单超内心微微有些发热;但他还是深吸口气,压抑住某种颤栗和冲动,打破窗棂翻进屋内。
黄沙腾起,少年跪坐在谢云身上,声嘶力竭怒吼:“到底怎回事?为什要杀?!……爱您,爱您啊!”
咆哮在荒漠中传出很远,如同重伤濒死孤狼。
谢云转过脸去,颤抖着闭上眼睛。
少年瞳孔骤然紧缩,他看见行水迹划过谢云脸颊,那竟然是眼泪。
纸卷历经岁月依然泛黄,然而朱砂写就笔迹却鲜艳如初,字字映在单超眼底——
谢云接旨:
孤身回京,不得有误,将超杀之。
麟德元年十二月字
单超粗哑喘息着,缓缓放下纸卷。
他环顾周围圈,月光下所有书架和桌案都泛出模糊光影。
会在哪里呢?
单超没点灯,仅凭锐利眼神在室内搜寻,将所有橱柜和摆设都搜个遍。他动作轻微而仔细,却没有发现任何暗格痕迹。
——如果有些极度重要、性命攸关密件,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销毁,那会把它保存在哪里?
单超再次仔仔细细地、寸寸地扫视周围,突然灵光闪过,抬头望向黑暗中房梁。他凌空跃起,如夜枭般翻身攀上去,花顿饭时间把每根房梁每块墙壁都摸过,终于在墙角发现处隐秘缝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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