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禁军统领奉召面圣,向来是不需要解剑。
谢云视线向后掠去,不知何时殿门已经关闭,外面黯淡天光穿过雕花门扇,在虚空中投下不明显光束。
谢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。周围安静良久,宦官只觉自己掌心捏出满把冷汗。但他视线仍然低垂着,声不吭,也不让开通向寝殿门。
煎熬中时间显得无比漫长,终于只
谢云定定瞥着低头拱手副将,半晌没等到下面话,终于问:“你们将军怎说?”
“将军说,知道。”
——只是知道?
“你说是单独觐见?”
副将口咬定:“确是原话转达。”
这话字字抬着皇帝和雍王,竟然丝毫不容辩驳——他以为骄纵高调禁军统领会因此被触怒,谁知等半晌,却听马车上传来声轻笑:“羽林军忠于职守,这样很好。”
副将:“……”
谢云瞥眼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副将,懒洋洋道:“帮转告你们将军声,今日陛下宣单独进宫说话。”
“……啊?”
谢云见他愣在原地不动,抬抬下巴:“去说。”
“禁军统领谢云接旨——”
“圣上口谕,传谢云面圣问话,钦此——!”
翌日清早天蒙蒙亮,行宫大门刚开,传出第道圣旨竟然是这个。
近日洛阳城内风声鹤唳,马鑫等人都有所觉察,闻言纷纷面露悚然。只有谢云放下手中青瓷玉碗,起身整袍袖,众目睽睽之下沉声道:“带路。”
从寿昌宫偏殿到上阳宫并不遥远,不知为何谢云却绕段路,经过雍王别府前。被皇帝亲自下旨封锁雍王府此刻禁卫森严,羽林军全副兵戈团团围府,见北衙统领车马经过,不约而同露出混合着警惕和抵触神色。
谢云目光从紧闭府门掠而过,半晌内心叹息声,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,松手放下车帘:“走吧。”
车马在羽林军视线中粼粼而去。
·
大概因为皇帝病重缘故,上阳宫封门闭户,静寂阴森。往日那些富丽庄严屋宇雕梁在幽暗中格外冰冷,沉沉压在头顶,迫得人胸口发闷。
“谢统领,”圣上心腹宦官欠欠身,尖着嗓子道:“陛下连日多病,极怕见杀气凶猛之物,请卸下刀兵。”
副将不明所以,但无法硬抗,只得转身走。
而此刻卧房中,单超正背对着门俯在榻上,脊背起伏平缓,紧闭眉目满是憔悴。
昨晚他丢下谢云二字之后便失去意识,随即发起高热,度呼吸骤停。众亲兵心跳也差点都停,所幸很快有惊无险,凌晨时分那危险高热终于退下,才沉沉睡过去。
副将踌躇片刻,内心不忿终于占上风,退出房间关上门。
“回谢统领,您话已经转告给大将军。”
谢云挑起车帘,只见羽林军副将大步走来,生硬地行个礼:“此乃封禁重地,谢统领有何贵干?”
明明是夏初清晨,苍穹却暗云密布,空气中漂浮着浓重咸腥,仿佛正酝酿着场大雨。
谢云无视对方几乎明晃晃挂在脸上不欢迎,沉吟片刻后问:“你们将军呢?”
“将军正在练武。”
谢云刚要说什,副将打断道:“羽林军肩负皇命,大将军身系雍王安危,不便出来见客,请谢统领见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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