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那箭真是……”单超还待夸两句,又强行收住话头:“下次不准这样逞强,明儿让人寻宫中秘药来抹抹看,早听说天后收满库房好药材来着,不用白不用。”
“那明儿要是咱俩死块呢,还在乎这点皮肉伤?”
“怎会?”
“陛下欲为周王铺路,能留你这个手握重兵便宜儿子,和这个站队不明逆臣?”
单超顺手捡几个松子,硬塞进谢云嘴
谢云提着柄宫灯,静静立在月光下,胸口透出清淡药香。单超亲手把他牵进屋里,合上门,问:“晚膳用过?以为你已经歇下……怎知道主动来找?”
最后句似乎受宠若惊又带着揶揄,谢云这才回过神来似,叹口气道:“保不准明天就要被杀头,今晚来见孽徒最后面。”
单超让他坐在床榻边,也不惊动旁人,亲自去倒热茶来,又翻箱倒柜找白日没用几盘干果点心,攒在小几上端到他面前:“没,就这些,日后过上好日子再给你吃好。”
“……”谢云挑眉道:“不怕明天早朝被赐毒酒?”
那当然是不可能。单超军簿也不看,紧挨着坐在谢云身侧,看他竟然没有任何闪身意思,遂放心大胆把两条长腿也盘到床榻边,又伸手搂住谢云肩,唏嘘道:“怕啊——但既然没剑斩皇后,被搅进这趟浑水就在所难免,要是真被赐死话,怕有什用?”
:“放心,今夜便能尘埃落定。”旋即飘然走出宫门。
明德门内外已化作片废墟,倒塌巨门被李敬业下令严加把守,不断有士兵拿着长矛来回巡逻。尹开阳站在满地狼藉中,搜索很久,终于从碎石缝隙中瞥见自己要找东西。
那是根雁翎铁脊箭,在数万人注视中击碎铁制绞盘,然后钉进摇摇欲坠城门,成压垮骆驼最后根稻草。
尹开阳用力把利箭从缝隙中拨出,并不出他所料,箭镞上钉着枚破碎青金色鳞片,在日头下流光溢彩,犹如珍宝。
那是枚龙鳞。
他吃个松子,又拣颗来喂谢云,十足副北方老头老太太夜里坐炕上聊天场景。谢云盯着松子看半晌,只得无奈地吃。
“你伤怎样?给看看。”
谢云推开他手:“哪儿有伤?你看错。倒是你自己……”
“都看见!这儿!”单超强行按住他胸口,衣襟下果然有层绷带,扒开看只见药气扑鼻,然而隔着绷带却瞅不出什来,要拆又怕撕裂伤口,不由颇为踌躇。谢云拢起衣襟,轻描淡写道:“天后情急想杀,却又下不去手……没事,知道她下不去。”
单超面色颇不好看,谢云根手指抵着他胸膛,把他推得向后微仰:“皮肉伤而已,你省省。要是真刺得重,城门上还拉得开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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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超反常态,没有令他手下三十万勤王军退守城外扎营,而是就地驻扎在长安城内,另外亲率两千精锐骑兵,以“保护”为名守在大明宫里。
单超在想什没有人知道,然而此刻,他所展现出强势姿态确实展现在所有人面前。
“谢云。”油灯下,单超放下墨笔,莞尔道。
回廊上谢云脚步顿顿,只见门开,单超笑着问:“怎不进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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