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王灵前匆匆即位,既不像其父那样经历过漫长系统帝王教育,也不像其长兄生前那样,有批忠诚谋臣竭力辅佐。以戴至德、郝处俊、张文瓘为首宰相集团之前多为东宫铁杆,纵有效力新君心,小皇帝对他们信任也相当有限;天后未死,平王把持重兵,小皇帝迫切想把切决策大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,然而他真有太多地方都力不能及。
新罗战局复杂,高丽死灰复燃,吐蕃蠢蠢欲动,突厥厉兵秣马。北方旱灾和长江流域洪涝急报同时抵达京城,夜之间仿佛全国各地都在要求开仓发粮,按下去这头那头又冒出来,每日间大大小小国事不下数百件。
单超自问是没能力把这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,他看着小皇帝每天心急火燎又束手无策模样,忽然想起武后。
不管如何掐死亲女、毒杀二子,也不管她如何处心积虑篡位夺权。这偌大帝国运转和繁复冗杂事务,曾经是压在她人肩上。
他那强悍、冷酷、手段狠毒杀人如麻母亲,是如何治国呢?
小皇帝不悦道:“爱卿嫌少?”
“陛下,”单超含笑道,“李谨行屯兵二十万,大败于买肖城,陛下何以认为微臣带兵五万就能平定安东?恕臣冒昧,臣既非韩信转世,亦非李广再生……”
噗嗤声,廷下宰相郝处俊冷不防笑出声,连忙止住。
“先帝在世时屡屡称赞你会打仗,难道都是作假不成?”小皇帝猛拍桌,怒道:“若真有百万大军,便是朕都能轻易把新罗荡平!还要你何用!”
“不用百万,三十万即可。只需让臣将手下驻京所有部队带走,个月内必平新罗。”
荡大明宫里,倒有些相依为命意味。
谢云把筷子酱肉夹到单超碗里:“你也吃。”
“不,这儿……”
“哪来废话,”谢云小声训斥:“又不是你亲爹。”
两人对视片刻,单超笑着吃。
“陛下召集辅政宰相,想昭告天下令你出征,五万大军平不安东就是死罪,被戴相拖着病
小皇帝沉默。
原本就是打着让单超战死沙场,好顺利接收他麾下将士主意,要真让他打胜新罗,回京后岂不是要取自己而代之?!
“既然陛下还需考虑,臣便改日再来吧,”单超谦逊地欠身,转头大步走出御书房。
单超停在宏伟玉阶顶端,迎向天际席卷而来夏风。
长安城蓝天广阔,金灿灿阳光投在望无际白玉广场上,反射出令人眩晕光。他微微眯起眼睛,片刻后不出声地叹口气。
高丽又反。
咸亨五年,新罗纳高句丽叛众,李谨行率兵进攻买肖城,却被新罗击败,被缴获战马三千余匹。小皇帝新官上任三把火,此事引起他重视。
韦玄贞于是向新帝献上个有些阴损计策:以长安未平为名,令单超将主要军队留驻京城,然后率兵五万,远征安东。
——如此来,只要令人去前线把单超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,驻京大军无帅,便可轻易降服,从此皇位根基稳固,再不用担心有个身份未明小叔或大哥来抢饭碗。
小皇帝连称妙计,大赞未来岳父真乃国之栋梁。然而转天来下旨时候,却被单超态度强硬地抗拒:“率兵五万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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