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,”他低低地又说遍。
山神没有保佑他。他和弟弟泡在水中挣扎时候,山神就站在那里,站在高高山坡上,站在他哭喊妹妹旁边。动未动。
没有。
夜里他趁弟妹熟睡,踏着熟悉月光走到山神庙。他已经歇十几日没有上山。雨季快要过去,月色太白净,甚至生出寒冷意味。他站在那座低矮山神庙前
“老汉,哥醒。”他妹妹回头说。
医生和三舅便都过来看他。他和他弟弟被捞上来之后都得感冒,各自发起烧来,弟弟身体好,第二天晚上便退烧,倒是他因为营养不良、出事那天晚上又挨打又挨饿,睡两天才醒。
三舅妈用家里存着作种粮米,熬满满大碗大白米粥给他,看着他闷头吃得吸吸呼呼,面上神情就有些尴尬,想对他笑,却又不太习惯对他笑样子。
村里小孩都不再招惹他,他们都听说他那样大胆勇敢,敢淋着,bao雨爬下山坡、跳到,bao雨小溪中去救平素里欺负他弟弟。他弟弟说他眼睛好亮好亮,在夜里都能看清楚山路。他妹妹说他有山神保佑,那天他先跪在地上求山神保护他,然后才爬下山坡,后来他们果然都平平安安。
他身上所有古怪地方都变成他神秘与神奇,虽然他还是不太爱说话,但他们都愿意围着他,看着他闷着头用竹叶编出只只精巧好看竹蛐蛐,他们用各自小玩意儿跟他交换竹蛐蛐,他们带他去地里偷玉米和黄瓜,他们允许他来甘蔗地里他们用甘蔗秆堆出“秘密基地”……
点地下到小溪边,然后攀着溪边石头,向小溪中央弟弟伸出那根树干。
哭得声嘶力竭小男孩不敢放开抱着小树,边呜咽边颤抖着摇头。
“瓜娃子!抓住!”他喊道,边从石头上探出更多身体边竭力伸长手臂。
正这个时候他听见妹妹在上面惊恐声尖叫。
带着碎石与断木水波打过来,瞬间淹没他和那根小树干。
他从来没感受过那多外来关照,时间无法适应,他反应总要慢上些,无法跟上他们节拍。他只能默默地编自己竹蛐蛐,听他们嬉笑打闹。
只是在妹妹又次叉着腰跟大家炫耀她哥哥有山神保佑时候,他抬起头。
“没有,”他说。
但他声音太微弱,嬉闹孩子们并没有听到,他们还是听她妹妹手舞足蹈地描述那时候惊险和神奇,即使当时她哭得几乎什都看不清楚。
他低下头去。
……
醒来时候,是在自己床上。
被褥都似被换过,虽然仍旧阴湿,但却没那股虫尸与牛粪怪味。镇子上来医生在屋口和三舅低低地说着话,并听不清楚。
他揉着眼睛,只记得自己也被大水冲到溪中小树上,他抱着那棵树,护着他弟弟,雨直在下,浪头波比波大,弟弟直在哭,不知道过去多久多久,弟弟又累又困,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晕死过去,又被他摇醒。后来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山坡上大人呼喊,像是三舅他们找上来,后来便记不清……
有人在扯他被子,他转过头,看见妹妹趴在床边,两只眼睛又红又肿。点也不像她平时骄横霸道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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