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天你走,没有人再记得,也就不在……”
“是你山神……”
“所以,你要好好地,好……”
神灵声音突然顿,满是泪痕
神仙低下头去凑近他,轻轻地,用指尖压住他唇,止住他声音。
“瓜娃子,”神仙贴着他鼻尖低声道,“答应,不要再做傻事,对你自己好。答应。”
他慌乱地要张嘴说什,却仍被神仙捂住,神仙将脸埋在他耳后,温雅而淡然声音带上颤音,“不要说别,只要答应,不要再做傻事,好好地活下去……你命是救,不要糟蹋它,答应……”
他颤抖着哭出声来,被冰冷掌心覆盖嘴里发出唔唔低语,他竭力地点头,他想要抱住他瘦削又虚幻神灵,却无力抬起他双臂。
神仙长长地吐出口气,接着便笑起来,放开他唇,退开些仔细地看着他,看会儿,又牵唇笑起来,低下头去轻吻他,“瓜娃子,你长大……”
天——光头们只是收钱办事,不可能将他们活活关死,闹出人命——他什都不理,他言不发像头蛮牛,他被命运加诸给他冰冷刀刃片片削去全部语言,只剩最后歇斯底里挣扎。他要离开。他要争取那虚无缥缈点点可能,他要拯救他山,或者,让他与他山起沉没。
他划下第三十二道深沟那个夜里,正是春末。干枯夏意携着风从门缝里吹拂至每张神形枯槁脸上,饥渴蝉群在院外树荫里抵死地嘶鸣,此起彼伏,撕扯着每个人耳膜。
他刚挨第数不尽多少次毒打,正皱着眉头沉沉地昏睡。长期消耗终于令他身体虚垮无力,他发起高烧。
他在那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燥热里,突然听到风吹竹叶瑟瑟低鸣,周遭燃烧到炙热空气被林中轻柔凉风卷走。
秀美恬静画境入他梦,几乎是刹那间,掩盖他所有伤痛与焦躁。竹林里簌簌地起风,翠绿叶子片片脱落下来,那虚无幻境里飘起漫天纷飞竹叶雨,像极他幼时那场爷爷葬礼——
“你长大……以为能看你到老……”
滴冰冷泪水坠在他脸侧。然后就那样冰冷地,缓慢地,滑落到他耳际。他蓦地颤,脑中陡然嗡鸣,像是什东西在炸开。
神仙摸着他脸指尖越来越透明,更多泪水滴滴坠落到他伤痕累累脸上,他笑着吻他,像是吻不够,又像是来不及,“瓜娃子,不要伤心……只要你信,就在……”
轻灵竹叶在山神身后盘旋,神灵翠绿袍子随着凉风而飘拂起来,像在空中漫溢水波。
“你记着,就直都在……”
那场雨是那样温柔,那个温柔而清俊神灵就那样出现在雨里。
翠绿袍子在他身前缓缓地重叠,大山神灵俯□跪在地上,微凉指尖覆上他伤痕累累脸。
他颤抖得无法抑制,竭力地睁大眼睛,无力手指努力地抓紧他轻薄袍角——它是那样缥缈与虚幻。
神仙捧着他脸,慢慢地拭去他眼角灰土,他叹息着,像是责怪他对自己身体不疼惜,“瓜娃子……”
“山……”他嘶哑地发声回应,他努力地抬起沉重头,“山……神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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