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说……求求你,不要说,不要再说……”
声声哀求从虚空中飘来,他又看见张博明那张痛不欲生脸——那个人跪在病房地上,每寸皮肤、每根手指都仿佛正被地狱之火煎烤似,痉挛得活活扭曲形状。
“……你是不是以为会来要个说法?不,只想告诉你为什能站在这里……”
真好啊,他想。
他看见自己每个字都像烧红利刃扎进内脏,然后从张博明身上剜下片片焦糊血、熟透肉,复仇快意从未像那刻充盈
不知是不是错觉,步重华似乎从幸运二字中琢磨出比刚才还难以掩饰讥诮。
“他们怀疑你记恨他?”
“也许吧,不过其实跟他不熟,毕竟卧底只能单向联系,有时整年下来联络机会都屈指可数……直到去年任务结束回来后,才去见他面。”
吴雩仰头吸口气,步重华敏锐地问:“你是不是想去问他要个说法?”
指挥官决策可能会出于很多方面理由:坚持原则,忠于正义,综合现实,顾全大局。为任务牺牲生命是光荣,为集体奉献自是值得赞颂,当时换任何人坐到张博明位置上,可能都不会有太多其他想法。
知道见过多少,别说同性,连对异性身体都有点麻木,很有点任你风吹浪打自岿然不动专业精神。但此时此刻,可能是受年大兴那番口供影响,他脑海中第反应竟然是避嫌,下意识就挪开视线,仿佛浑然不知般“哦?”声:“你说张博明是谁?年大兴没交代过。”
吴雩顿顿回过头,下颔到脖颈修长线条凸显出来,有种和平时截然相反尖刻和突兀,但话音却是笑着:
“他是卧底时上司、指挥官兼单向联络人,学院派领导岗,不过他本人倒从没‘下过地’。”
“说起来,跟步队你还有点像。”
步重华本想试探,这话倒让他愣。
但张博明肯定没想到是——坚持完原则、顾全好大局之后,吴雩竟然没牺牲。
不仅没牺牲,他还继续执行很多年任务,最后竟然还活着回来。
那回来吴雩肯定会想要个说法:十年前下令放弃战友时,你有没有过丝毫犹豫?十年来每当夜深人静时,你有没有过丝毫后悔?现在你并肩同台接受褒奖,你会不会感受到哪怕丝毫心虚脸红,无地自容?
“……说法,”吴雩喃喃道。
他直勾勾盯着空气中漂浮尘埃,那双瞳孔仿佛冰川之下黑不见底深渊。
“张博明精英出身,铁血,忠诚,不讲情面,将原则和正义视作第追求,容不下自己身上有任何污点。十年前在次突发情况中,个北美制毒商潜入境内跟人接头,把消息传给他,却遭到,bao露风险。向他求救,他却选择先去抓人。”
——,bao露。
说出来不过简单两个字,实际卧底中却直接等同于死亡——不,比死还可怕。死也不过是眨眼间解脱而已。
“然后呢?”步重华心里不由发沉。
吴雩语调却平稳得乏善可陈:“他那边下令抓人,这边立刻陷入孤立无援境地,当时情况极度危险。不过,也没想到那次竟然非常……幸运,最终没有,bao露身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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