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叫你别说!”吴雩忍无可忍,猛地抬头道。
步重华从墓碑前回头看着吴雩,眼底满是血丝,轻声问:“你知道是怎活下来吗?那个小男孩带着冲出火场,把藏在半山腰树坑中,为引开毒贩个人忍着伤痛冲进伸手不见五指深山老林……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,自那以后也再没见到过他,没有人知道他是谁。他就像是血色深夜里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开幽灵,用自己性命换回命,然后冲到悬崖边毅然决然扑向地狱。”
“很多年后才知道那天晚上幕后主使,是潜逃到金三角华裔毒贩万长文。父亲所谓考察其实是为给项绝密跨境卧底行动设置电台,母亲请长假陪同过去只是为给父亲打掩护。他俩,bao露之后,万长文派人去折磨、逼问他们那次行动中关键卧底,但他们至死都没有说。因为他们用生命做出最后掩护,那个卧底才能平安完成任务,最终活着回来。”
“从那年起,人生所有目标就只剩下件事。”步重华开口时嘴唇微微颤抖,说:“要为他们报仇。”
吴雩手按着额角,猛地吸口气,几乎要冷笑起来:“那你去啊,你觉得在金三角经营三十年大毒枭都没你行,那你就去啊?”
“九岁那年,爸突然被调到云滇边境去‘考察’,妈在单位请长假陪同过去,这走就是好几个月。”
步重华仿佛没看到吴雩明显带着抗拒神情,平淡地望着墓碑说。
“天天等着盼着他们回来,但所谓考察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。直到学校放暑假,爸在电话里开心说事情快要办完,准备跟同事做交接,他们公安局同事商量好去云滇时顺便把也捎上,好让提前见到父母,跟他们起回来。”
“但没想到是,那是与爸妈之间最后次见面。”
吴雩望着脚边杂草,闭上眼睛。
“吴雩,”步重华看着他沙哑道,“善良和罪恶交战在很多时
“现在回想起来,在去云滇那路上已经冒出种种不对苗头:为什他们住地方那偏,甚至要过好几条河跟数道武警卡哨,那分明已经过中缅边境线?为什整个考察据点只有他们两人驻守,屋子里外还有各种仪器设备,那荒山野岭到底要考察什?连年幼都能感觉到他们在短短几个月内疲惫憔悴很多,但当时见到父母兴奋让忘记切。兴高采烈地跟着爸爸去山上捞鱼,晚上回来家三口吃顿饭,甚至还给妈检查暑假作业进度;因为旅途舟车劳顿,当天晚上很早就睡,直到深夜突然被人急促地晃醒,是个跟差不多大小男孩,他冰凉发抖手死命地捂在嘴上,叫不要出声。”
吴雩挤出几个字:“别说……”
“从那刻起直到很久以后,对那晚记忆都十分混乱。只记得他把拖进衣柜,在柜门关上那瞬间,屋外正传来汽车引擎和杂乱脚步声,紧接着有人破门而入,传来尖叫、碰撞和怒吼……”
“别说!”
“那是父母。”步重华用种平稳到冷漠般语调说,“帮毒贩闯进家,向他们逼问某个卧底真实身份,失败后在面前枪杀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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