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行回过头,年轻人回避他目光,望向窗
牛毛细雨淅淅沥沥,胡同两侧湿润屋檐越发乌黑油亮,地上长满滑腻青苔。解行推开窄巷最深处破败小院,白天屋里却阴暗得如同傍晚,床头点如豆灯光下散落着乱七八糟药瓶药板,染血、泛黄绷带从床脚直堆到床底。
年轻人靠在床头,赤裸上身,正举起半瓶烈酒对着腹部上创伤浇下去,瞬间咬牙竭力后仰,露出青筋突起咽喉。
但他牙缝间没有半丝声音,切都仿佛压抑哑剧,只有剧痛时脚在床板上蹬出沉闷声响。
雨从瓦片上落下,滴滴打在青石板上,留下经年凹痕。
……
他俯身捡起那把枪,把发未出满弹匣子弹退出装进怀里,把枪扔回给年轻人,转身放下油布大步向外走去。
“没有发现!”他朗声道,“等等,来!”
“——就因为这个?就因为他在抓捕时救过你次,你敢冒着在毒贩枪上留下指纹并私自保留子弹,bao露风险,把个出现在交易现场并且身份不明人放走?”
银色大G沿公路飞驰,吴雩合衣靠在副驾驶上,从侧视镜望见身后远处被警灯包围住高速断桥,消防车正对着燃烧吉普紧急喷水,那切都离他越来越远。
“对,”他疲惫地道,“就因为这个。”
满地狼藉,几束手电光来回扫射周围满是灰尘地面和布满蛛网墙壁。
“差不多小解!走!”
“哎!”
解行转过身,突然余光瞥见角落里块盖着废弃木材油布,突然不知从何而来古怪感涌上心头,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哗声掀开,扑起半人多高灰尘。
下刻他愣住。
“昨晚屋后闹耗子,隔壁家养猫把对门花盆撞倒,今早俩阿姨堵在巷子口对骂半天。”年轻人坐在简陋木桌后,漫不经心地用筷子夹起块烧鸡,在袅袅热气中微笑道:“巷子头那家姑娘在偷着跟对门小子谈恋爱,但看处不长,十有八九很快就散……哎,你不吃啊?”
解行把自己带来消炎药和食水样样放在柜子上,摇摇头:“给你买,不吃牲畜肉。”
年轻人若有所思,没说什。
“你不该不去医院,这样下去会感染。”
“你也不该不去上课,这样下去会挂科。”
步重华开着车偏过头,只看见吴雩小半侧苍白脸颊。
“……后来呢?”沉默片刻后他问。
“后来他成线人。”
步重华怔。
“没备案,没批文,甚至没来得及做只字片语纸面记录,没有任何能当证据东西。”吴雩闭上眼睛,说:“为此后悔很多年。”
现场乱七八糟光从门外投射进来,延伸出条光带。光带尽头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、血迹斑斑年轻人,他手捂着流血侧腹,抬起沉黑眼睛与解行对视,面孔苍白毫无半点血色,嘴唇紧紧抿成突兀又深刻阴影。
每秒钟都突然变得无比僵持而漫长,过不知多久,年轻人终于轻轻甩手——当啷!
个乌黑东西被丢在解行脚边,是把枪。
“小解!”远处有人在叫他,“有发现吗?准备走!”
解行闭上眼睛,在那短短片刻间,做个从此颠覆他们两人命运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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