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重华手冲吴雩做个不准过来严厉手势,另手抓起砖块,贴墙疾步上前,站在那紧闭铁皮门
“知道,因为也恨过父母。”
彭宛那口戾气突然噎住。
“但再怎爱恨如今也都无济于事,”步重华沉默片刻,声音非常低沉:“只能让自己带着它往前走。跟你都只能带着它往前走。”
彭宛呆滞眼珠终于点点挪向他,那瞳孔幽黑瘆人,又空空洞洞。
过不知多久,昏暗里终于慢慢渗出哀泣,随即变成极端压抑又无处发泄嚎哭。
,说女人过二十五还嫁不掉活着就没用也是她啊。”
彭宛含着泪水笑笑,定定望着朦胧灰暗空气:“觉得她恨,但她也很爱。小时候家里吃鸡蛋,她吃蛋白,省着给吃蛋黄,好容易买条鱼,吃鱼肉,她吃鱼头鱼尾巴。长大后她经常告诉个人带孩子有多艰难,为抚养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,落下身病,这辈子吃苦受罪全都是为……后来她生病,躺在病床上说她这辈子攒下所有东西都留给,是她生命延续,只要好好她死也能心甘。”
连串泪珠从彭宛下颔打落在地,在灰尘中溅起小小水花。
“但她最后那几天,最后在病床上意识不清醒那几天,嘴里念念叨叨却是那个死胎,那个没活下来宝贵小儿子……这才知道她原来是后悔,至少内心最深最深地方是后悔。如果三十年前她没有跳下船去救,如果她没有在正月冰冷水里走遭,如果她平平安安顺利生下父亲唯正根男胎……”
吴雩沙哑地叹口气:“彭宛,你——”
吴雩没有回头看步重华此刻神情,只抬手拉起他另条胳膊,环在自己身前用力紧,像是个前后紧贴无声拥抱。
“……”步重华也没出声,少顷终于把脸埋在他后颈窝里,呼出口精疲力竭滚热气。
——就在这个时候,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。
绑匪终于来!
吴雩耳梢动,全身肌肉绷紧,刚要起身却被步重华重重往后拉,挡在自己身后:“你……”
“但既然这样,为什当初又跳下船去救呢?为什救又恨呢?”彭宛睁大眼睛,仿佛望着虚空中并不存在妇人,脸上神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:“为什你心里恨着,边又爱着呢?!”
吴雩咽喉里像堵住什酸热硬块,堵得他发不出声音,这时肩头被步重华环抱手用力拍拍:“这世上完全只有爱而没有恨父母子女关系是很少,彭宛。”
这是步重华第次当面用名字而不是“你”来喊她。
“有家庭爱比恨多,有家庭恨比爱多,有家庭爱恨交杂,难以分清。即便是表面看上去再幸福美满家庭,也可能存在着外人难以窥见失望与不平,只是那永远被压在内心最底,永远不会在清醒状态下言诉于人。”步重华缓缓摇下头:“有些父母用激烈极端痛和咬牙切齿恨来证明爱,这没有办法,对子女来说无解。们只能在漫长岁月里自己慢慢学着释然。”
“……”彭宛窝在墙边痉挛似地抽几口气,突然尖声问:“你凭什这说?你又怎知道?你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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