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炡提起手里那半张纸,张博明声音戛然而止。
空气仿佛凝固,从吴雩角度看不见门里情景,无来由惊悸突然窜上心头——
那半张纸是从他病房里找出来?
上面是什?
“……”仿佛个世纪那般漫长数秒后,张博明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来,这次沉定很多:“进来说话。”
浴室灯光照在他削瘦挺拔身体上,无数新旧伤疤形成交错阴影,仿佛被岁月打磨过之后完美象牙雕像。
吴雩垂下眼睛,换上干净衣物,穿上鞋。这时他突然听见外间又响起极其轻微、几乎难以察觉脚步,这次是从病床边走向门口,过大概两秒,门板再度开而又关——
是刚才进来他病房人,他离开。
这不正常。
可能是刚才热水澡,让吴雩从灵魂出窍状态中稍微触到丝实地,本能地感觉到某种诡谲。他转身推开浴室门视线扫,并没有发现病房里多或少什东西,然后无声地拧开门把向外看,走廊尽头只见某个身影蓦然闪。
出病房,砰地关上门——
砰!
病房门重重合拢,吴雩全身力气被抽空,顺着紧闭门板,寸寸滑落到地面,把脸埋在掌心里,许久才发出声嘶哑变调哭泣。
病房空旷灰暗,医院顶层已经被清空,除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病人,也没人能听到这包含着痛快、绝望、悲凉和发泄撕心裂肺痛哭。不知过多久周围终于安静下来,他跪在冰凉地面上,仿佛神魂都随着最后丝力气出窍,只能全身虚脱地怔怔望着空气,不远处洗手间镜子映出他狼狈不堪身影。
……太难看,他想。
林炡点头,走进屋,吴雩因为惊愕而扩张瞳孔中映出咔哒关闭门。
“进来说话”——这四个字是吴雩最后次听见张博明声音。
个小时之后,即
是林炡,手里还拿着半张纸。
他来做什?
吴雩仅迟疑半秒,不知从何而来狐疑让他心动动,无声地尾随在后跟出去,就像墙角缕暗影那般不发出丝毫声音。林炡对身后跟踪毫无觉察,径自下楼、转过弯,吴雩隐身在走廊拐角处,只见他停在张博明那扇病房前,敲敲门。
吴雩瞳孔不自觉地压紧。
下秒病房门从内打开,张博明嘶哑变调声音传来:“你……”
这个样子真太难看。
他挣扎着站起身,踉跄走进浴室,脱衣服打开水。花洒从头顶流过紧闭双眼,温水顺着脖颈、胸膛往下,流过伤痕累累全身;他就这动不动光裸地站在水里,像胎儿回到生命最初子宫,彻底地、长久地,藉此隔绝水流以外整个世界。
——不知过多久,哗哗水声中突然外间传来声轻微咔哒。
有人推门走进来。
也许是医生,或者是查房护士,也许是张博明。吴雩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对外界做出丝毫反应,他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接下来要做事,关水,擦干头发,用苛刻挑剔目光审视镜中自己;然后他从流理台抽屉里拿出医院配备推子,仔仔细细地、丝不苟地把这段时间长长头发推掉,露出伤口尚未愈合额角和修长乌黑眉宇,以及冷淡而黑白分明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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