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昏倒在城郊平原上处灌木丛间,离警车包围着火现场已经很远。名穿深蓝制服、白色衬衣干瘦老头半跪在身侧,白发在寒风中簌簌发颤,面容通红急切,不住激动地说着什。
“幸亏你没死,活着就好,活着就好!……”
江停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终于迟钝地认出他是谁——恭州前副市长兼公安局长,岳广平。
“别动,别动,你受太多伤。已经打电话给你那个叫杨媚联络人,通知她过来这里接上你。不会有事,先好好养伤,只要活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——”
“……没有……”
红蓝警灯闪烁,消防车尖锐呼啸,潮水般脚步向着火宅院蜂拥而去;但江停没有回头,也不敢回头。他所有力气都用在躲藏和奔跑上,即便那其实只能算孤注掷跌跌撞撞。
不知道跑多远,纷沓人声和烈焰喧嚣都被远远抛在身后,耳边只剩下呼啸北风。
他眼前黑,踉跄倒地,终于失去意识。
“……江队……”
“江队……”
,但多日急剧消耗健康和体力已经连这简单自要求都做不到。他摇摇晃晃地连退几步,脊背靠上墙,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天旋地转。
然后在昏沉中他听到什——
那是由远而近警笛声。
“警察来,江停,要把你还给他们。”
手机那头黑桃K听起来似乎非常怀念,他不管说什都像是在说情话,带着永远稳定、让人厌恶醇厚柔和,如同梦魇在耳边呓语。
岳广平顿住:“什?”
江停躺在地上,仰望着苍穹,眼神绝望空白,说:“铆钉死。”
岳广平全身剧震:“你说什?!”
“失败,d品交易在生态园,队员都死在塑料厂……失败。”江停颤抖着手,紧紧捂住浑然不似活人脸,遍遍神经质重复从掌心里传出来:“根本没有什从长计议,队友都死
“江支队长!”朦胧中有人在高声喊他:“快醒醒!快!”
不知道过几分钟或者更长,江停终于慢慢睁开眼睛。
他视线无法聚焦,模糊涣散目光投在半空中,只看到大片阴灰空白天穹。大概又过很久,千万根针刺般痛觉终于回到这具身体,五脏六腑都紧绞着缩成团。
就在那剧痛中,他恍惚听见有人不停念叨:“……知道你定还活着,知道你定没放弃……”
江停用尽全身力气,终于微微转过头,看清周遭景象。
“当你回到警察队伍中,面对无数怀疑、质问和指责,承受所有痛恨、憎恶和谩骂,请别忘记们今天打赌;哪怕你这条如簧巧舌编出再完美言辞,也没有人会信任,没有人愿意听,因为所有事实都已经证明你是个叛徒。”
“总有天你会发现是对,那时你会心甘情愿回到们初见地方。而在那之前,只要还有个警察愿意相信你——哪怕只有个。”黑桃K嘲弄笑意加深,说:“都算输。”
警笛飞速驰近,越来越响。废弃宅院外传来泼水声,那是毒贩在周围泼汽油。
“再见,江停。”黑桃K说,“欢迎你随时认输。”
熊熊大火吞没宅院,在阴沉苍穹下,怒吼烈焰肆意狂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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