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险峻地方竟然还有人开夜车,要是车技好,要是真不要命吧。
他呼口气,太阳穴跳跳地抽痛,也没心情想其他,随手摁熄烟头丢在草丛边,起身走回招待所。
傍晚投宿时候没仔细看,这回就瞧见招待所老板家两儿子招来几个同龄小青年,坐在厅堂里吆五喝六地打游戏。严峫经过时他们闻见烟味,上来讨烟抽,严峫心里有些纳罕,但还是随手丢半包烟过去,转身上楼。
薄薄墙壁和门板根本挡不住齐思浩呼噜声,严峫刚要推门,手顿顿。
这村里这多二十郎当岁小伙子闲在家,不进城打工?
所谓领养人确实不存在,因为“草花A”作为缅甸毒贩不可能通过真实信息登记领养,长大成人后江停心里也很清楚这点。也就是说,当江停表现出对自己过往经历无所知时候,他内心其实很明白,这些年来自己跟fd集团有着怎样错综复杂联系。
那,他真是“滑档”进公大吗?
他路成为西南地区禁毒口最有潜力警界新星,这真是巧合?
命运不可能在个人完全懵懂无知情况下设置出这多阴差阳错,除非这个人每步都按着早已安排好节奏,只是表面没露出丝毫端倪。
而江停命运转折点——三年前1009爆炸案,到底是真被警方内线出卖?还是本来就精心准备好剧本?
贫项目文件,跟村委会打过招呼之后,被村长亲自安排住在村头唯招待所里。
虽然条件简陋,但好歹有个硬板床睡。
齐思浩这几年养尊处优,不太适应这种简陋环境,草草洗漱过后就合衣睡。严峫则慢慢地吃饭,披上大衣出招待所,心事重重地坐在院子里点根烟。
乡村里天黑,要是无星无月,那真是不见半点光。尤其永康村背靠苍茫山林,风吹鹤唳野兽长嗥,除此之外别无人声,城里生活惯人都想象不到夜晚能伸手不见五指到什地步。
严峫披着风衣,坐在破院子石头台阶上,手指间烟头那点红光明明昧昧。
他心里闪过微许疑惑,感觉这跟自己平常见到乡村现状不太相符,但转念想也许这村里农业化程度高,也就没仔细琢磨,直接推门进屋。
·
平生第次,严峫心底猝然升起丝不寒而栗。
“之所以隐瞒也并不是因为怕你卷进这趟浑水,严峫,而是因为不相信你——”
如果个人在共同经历数次生死之后还无法交托他信任,那排除所有天方夜谭戏码,最后只剩下唯种可能:
他知道自己担不起相同分量信任。
远方茫茫黑夜中突然闪现出什,严峫下意识抬头,只见数公里之外半山腰上隐约有光点晃动,仿佛是成排车灯。
“……当时并没有监护人,独自居住在学校边老式筒子楼里……”
“当有能力通过各种手段调查自己档案时候,才发现所谓‘领养人’实际并不存在……”
那天晚上江停叙述伴随着河水声,再次响彻在严峫耳际,只是这次他终于听见自己心中压抑已久讽刺与自嘲。
江停也许没有撒谎,他说出口都是实情。
——只是他没说出口那部分,却能颠覆所有虚伪表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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