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淡气味搁其他人肯定是发现不,但严峫当这多年刑警,跑制毒现场跑多,对甲基苯丙胺还原过程中产生氨、氯等气味特别敏感,哪怕点点都足以勾起他职业病,甚至在此刻魂不守舍情况下也不例外。
他把毛巾彻底打湿,又仔细闻几下,内心陡然升起狐疑——不是那个味道,但非常类似,应该是……
漂白剂?
严峫转身走进厕所,从柜子里拿出那瓶家用次氯酸钠漂白剂晃晃,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总感觉液面矮半寸。
但还是不对,这瓶漂白剂是专门清洗厕所马桶用,怎会沾在洗脸毛巾上?江停行事再出人意表也不可能好端端拿他洗脸巾去刷马桶啊。
严峫向身侧伸出手,指尖却从空气中滑落,声音轻得仿佛是错觉:“晚安,江停。”
然后他仿佛早已与黑夜融为体身影终于站起来,走进浴室。
·
唰拉——
冷水冲刷洗脸池,旋即戛然而止。严峫眼眶鼻头发红,面无表情地站起身,从自动加热不锈钢架上抽出洗脸巾,把满是水珠脸深深埋在里面。
口气仰起头。
那个人不在。
那个曾经与他渡过耳鬓厮磨日日夜夜,为他信誓旦旦许下未来,最后在系列诡谲惊变之后,用枪声划下句号名叫江停人。
他已经离开。
严峫仿佛丧失对寒冷和饥饿感觉,他就像游魂般按部就班地,脱下外套,换拖鞋,走过家里每个房间,逐开灯,然后又逐关上。他仿佛在确认这座堡垒是安全、独立、与世隔绝;就像空旷壳包裹住自己,严丝合缝,八风不动,将外面千家万户过节气氛与欢声笑语都牢牢抵御在寒风之外。
严峫盯着手里这瓶漂白剂,猛地想起什,心中突然微微动。
般人看到次氯酸钠,只会想到漂白剂。但此刻就像冥冥中注定那样,有条若隐若现丝线绕成逻辑链,将次氯酸钠与某个更专业、更敏感行为联系在起。
“也许……”他突然想,“也许有可能是……”
严峫猛地起身,冲出厕所来到书房,连肩膀撞上门框都毫无感觉。他打开抽屉翻几下,找出放大镜,转身回到浴室,跪在流理台前空地上,用放大镜沿瓷砖缝隙仔细观察,连每个水泥颗粒都不放过,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直跳。
只要能找
水滴从他手肘蜿蜒而下,滴滴打在大理石流理台上。
不管多孤独,漫漫长夜总会降临。
严峫在毛巾中吸口气,抬眼望向镜中颓唐自己。他就那站几秒,然后突然迟钝地感觉到什,抽抽鼻子,望向手里那条洗脸巾。
“……?”
严峫把毛巾又凑到鼻端前闻闻,这次确定不是错觉,布料沾水后分明有股极其浅淡、但仔细闻又有点刺鼻……氯水气味。
然后他回到客厅,坐在沙发上,望着黑暗中缓缓飘荡浮尘,不说话也不动。
其实他应该感到很累,但却奇异般完全没有疲惫,只是从精神到肉体都进入近乎于空白,虚无状态。
灯火从窗外映照进来,光带从颧骨跨过高挺鼻梁,他眼睛无意识地睁着,下半张脸都深深隐没在浓郁黑暗里。
十点半,墙上挂钟指针发出幽幽绿光。
该洗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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