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间严峫神经就像过电,喜悦电流从上而下洗遍全身。
江停整个人蜷缩在他臂弯里,侧脸枕在他颈窝间,膝盖屈在胸前;他只穿着件短袖T恤,似乎连抬脸力气都没有,河水粼粼反射出千万点波光,映着他青白透明小半边侧颊,湿润黑发落在沙地上。
“你怎样,江停?”严峫被打剂强心针,咬牙翻身抱住他,触手只觉体温低得惊人:“你衣服呢?”
这话刚出口他立刻感觉到什,低头看,愕然愣住。
他脖颈和胸口鼓鼓囊囊裹满织物,是江停冲锋衣和保暖服!
昏沉,剧痛。
就像无数生锈锯子来回拉扯大脑,严峫慢慢睁开眼睛,视线却仿佛蒙着磨砂纸样模糊。半晌他终于慢慢对准聚焦,四肢百骸疼痛渐渐爬回神经末梢,却连叫都叫不出来,满口里凝固铁腥。
“……江停呢?”他精疲力尽地想。
然后他才迟钝地意识到:“啊,竟然没死?”
头顶是无数茂密树丛生长在悬崖两侧,将峭壁连成线天。严峫竭力动动手臂,听觉总算稍微恢复些许,听见不远处传来湍急哗哗流水声,而身下地面柔软冰凉湿润。
“……目前……也没有。”余队艰难地顿顿,说:“旦有发现,救生人员会立刻装袋送上来,让们……做辨认。”
吕局点点头,望向脚下。
黑不见底山涧蹿出阵阵寒风,像是大地上通往地狱裂缝,隐约听见阴风涌动时凄厉哭号。
“抱最好希望,做最坏打算,尽最大努力。”吕局缓缓道,“通知严峫父母和杨媚,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“严队!”
陡峭悬崖上黑烟滚滚,石头被烧得开裂,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燃烧后呛人气味。
长长警车在山道上排成行,红蓝警灯照亮天际。特警、刑警、救生员、森林公安……无数制服匆匆来去,狼眼手电光束在山崖下交错晃动。
“第二区域没有!”
“第三搜救区也没发现掉落痕迹!”
“向下深入十米,搜救面积向橙色范围扩大,不要放弃!”
“胡闹!你他妈个混账!”严
——是河滩。
无数横向生长树枝与河流救他命。
“……”严峫竭力试图撑起上半身:“……江……”
“别动。”
那两个字虚弱嘶哑到几乎难以辨认,但严峫瞬间就认出是谁——他喘息着扭头,果然是江停,他还活着!
“严队你在哪!”
“江队!”
“救援来,坚持住!听到请回答!”
……
喊声和喧嚣渐渐向下移动,被北风卷起,呼而散,渐渐消失在远方。
指挥车遥遥停下,吕局连大衣都来不及裹,便在几名现场指挥员簇拥下匆匆走来,劈头盖脸沙哑问:“怎样?”
“不好。”余队被人左右扶着,不知是冻得还是累得,只见满眼眶通红:“两个人都摔下去,闻劭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,应该是也跳崖。搜救队已经覆盖整个红色重点区,目前还没任何发现。”
“有破碎人体组织吗?”
余队脸颊猛地抽,连身后赶来魏副局都闻声变色,不远处拥而上刑侦支队好几个人同时软下去。
但吕局却紧盯着余队,眯成缝老眼有种坚冰般镇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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