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就只见几个手下簇拥着医生护士匆匆跑来,不由分说把他按倒在担架上,直接拉去救护车。紧接着,两个医生带着护士上上下下把他全身按遍,边重点按腹腔边问他疼不疼,方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都以为自己在车祸中撞到哪里,内脏受伤才会流鼻血。
“没……没有,哪里都没撞到。”方谨推开医生,挣扎着坐起来:“可能是情绪激动造成,你们看有没有发烧……”
医生半信半疑地测量体温,才转向站在救护车外,头上裹着绷带还紧紧盯着里面顾远:“应该没有内脏受伤和脑震荡,可能是惊吓刺激过度,是有点发烧——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吧。”
方谨刚要拒绝,顾远却点头道:“现在就去。”
·
“害怕?”顾远开口问。
方谨迎着他喜怒不辨、面沉如水脸,半晌嘶哑道:“怕。”
“回不回家?”
“……回家。”
顾远终于对他伸出手。
半小时后,方谨僵直着坐在人来人往马路边上,脸上没有丝血色。
不远处救护车后门大开,群人簇拥着正被医生上药顾远。他额角被砸出血,医生用绷带圈圈缠绕起来,他心腹手下正俯身在边上急促地说着什。
顾远点点头,抬手制止医生,穿过人群向方谨走来。
方谨抬起头和顾远对视。不远处明亮车灯和鼎沸人声,以及车祸后满目狼藉公路,都如同虚化扭曲背景渐渐消失在视野里;只有顾远双手抱臂挺拔身躯,和他居高临下目光,清晰地映在方谨眼底。
……他会问吗?
方谨确实没有撞到哪,只在车厢剧烈震荡中受几处软组织挫伤,连观察都不用。
顾远比他先检查完,坐在急诊室门口走廊上看手下人送上来报告,见他出来抬眼笑:“幸亏这次有你,不然真要出事。”
这话语气仔细品味其实有些古怪,方谨微微顿。
然而没等他想出话来回答,顾远又自顾自道:“想不到你还挺冷静,那枪也实在幸运,看来下次
方谨如同看到浮木般抓住他手掌,借力从马路边站起身,因为坐久突起眼前突然眩晕下。
——然而就在这时顾远突然撤回手,昏眩中方谨当即心脏漏跳半拍,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惊惶,就只感觉自己下巴被扳住。
“别动!”顾远骤然回头吼道:“来人!叫医生过来!”
方谨这才感到股温热液体正从鼻腔里流出,转瞬嘴唇上方积满血,甚至流过唇角汇聚到下巴上。他下意识知道这情景不会好看,立刻就想挣脱顾远手挡住自己脸,然而顾远却死死抓着不放他走:“医生!快点!没看到有人撞伤吗?!”
那尾调几乎破音,方谨顿时愣。
他会问什?
方谨意识混乱、粘稠又不清晰,他知道自己应该快点想出个答案,如同自己生中无数次面对过那样,在岌岌可危触即发局面中找到最完美借口;然而这刻他突然忐忑、畏惧又疲惫,什都想不出来。
他只能看着顾远,时间突然被拉得很长,虚空静止在这停滞刻。
如果这就是结束话,那就这样吧——他脑海中下意识掠过这个念头。
他真再也虚构不出更多假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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