扔开削笔刀,关上抽屉。
灯下,陆时注视着自己手腕皮肤下青色血管——
他血不能浪费。
要是没血喝,那个小哭包会哭。
太过用力,屈起指节泛白,笔尖微抖。字迹在纸面陷下。
视线落在被纸面磨平铅笔尖上,陆时拉开抽屉,从里面拿出削笔刀,削铅笔。
木屑和铅灰零碎地落在纯白纸上,盖住词牌最后三个字,脏纸面。
刀片锋利。
陆时削笔动作忽然停下。
神色毫无波动。
陆绍褚又缓下语气,“陆时,你妈最近头疼,家庭医生看好几次都不见好。不在家,顾不上,她养你这大,你要是有良心,就回来看看。她见你,会开心不少。”
陆时冷声道,“估计你不想听重复刚才话。”
陆绍褚好几秒没说话。
“打三十万在你卡里,没钱就说。”
多时间,次次地陪你耗?”
陆时洗完澡,黑色护腕和手表都没戴,露出瘦削手腕。
左手上灵活地转着铅笔,黑沉眼里什都没有,他嗓音清淡,“在做题,手机关静音。”
陆绍褚情绪稳定点,“这晚还在做题,学习辛苦不辛苦?”
“不辛苦。”
削笔刀下移,刀刃最后停在左手手腕处。
冷白皮肤上,有数道深深浅浅细细疤痕,醒目又刺眼。
想起刀尖刺破皮肤,鲜血溢出情景,以及令人清醒痛感,陆时眼神变得专注。
刀尖下压,皮肤凹陷,泛起刺痛。
可这次,陆时却再没有用力将刀尖扎进更深。
吐口气,陆绍褚给完糖,又教训威胁,“就当你是青春叛逆期,但告诉你陆时,没少教过你,什事都要有个度,在你这儿,是拿十分之十耐心出来,你自己心里有数。真超出界线,什后果,你自己清楚!”
电话挂断,陆时将手机扔在桌面,“哐”声。
静静不动地坐会儿,陆时抽出张白纸,用铅笔笔划认真写。
“……见乍开、桃若燕脂染,便须信、江南春早。又数枝、零乱残花,飘满地、未曾扫。……谩送目、层阁天涯远,甚无人、音书来到。又只恐、别有深情,盟言忘。”
最后,他写下词牌名,《西江月慢》。
“让你在A市念书你不愿意,非要跑这远,吃苦头还是你!”
陆绍褚旧话重提,“你妈很想你,你爷爷也念叨你好几次,什时候回来?”
“忙,暂时不打算回来。”
“陆时!”陆绍褚嗓音骤然拔高,怒气压不住,“忙忙忙,你自己算算,你多久没回家,啊?年半!去年新年晚宴,个个都在问,你怎不在,你让怎答?你让你妈面子往哪儿放!真当自己翅膀长硬,飞出去就不回来?啊!”
陆时沉默着听陆绍褚责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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