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孩子想要什,没人比他这个父亲更加清楚,他要权力,要地位,要世人不再拿他出身说事,要得到尊重和恭敬——或者说因为他在人们轻视中忍耐太久,他更加迫不及待,要凌驾于那些轻视过他人之上。
但是这些东西,不依靠袁城这个父亲,他又能从哪得来呢?
——你以为你能飞,其实你还在手心里呢。袁城冷冷想着,从石头上站起身,往袁家方向走去。
好好父子说话,说到有个做妓|女妈,还说到要清清白白做人,这到底隐喻什?
袁家这样百年黑道世族,难免有些上不得台面阴私,但是父子之间这样事情……也未免太离谱……
袁骓回过头,佣人和医生已经风风火火赶来,朗白被按在椅子里,很多人围着他那只受伤手,书房里乱成团。即使是从这远角度望去,都可以看见朗白低垂侧脸,从鼻梁到下巴精致线条,直蜿蜒到雪白脖颈,每个弧度都极尽优美,连那些贵族里最漂亮小姑娘们都及不上。
这个弟弟生得真是好。但是这样好张脸,却让袁骓心里止不住发寒。
那天凌晨五点,在袁家后山半公里长轻型飞机跑道上,袁城私人专机搭载着他小儿子,冲上黑沉沉天空。
是个人,养盆花儿也舍不得呀。
但是就算袁城看小儿子要走,觉得后悔,想把小儿子留在身边,也用不着闹出这大动静来吧?袁骓琢磨着今天晚上他们父子之间对话,总觉得隐隐约约,十分不安。
“今天晚上事情……”袁城顿下,说:“就当没发生过。”
袁骓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,连忙答应:“是,父亲。”
袁城又转向小儿子,似乎想说什,但是最终只叹口气,温和低声问:“你明天早上飞机,要爸爸去送吗?”
据说小少爷心性温厚,不喜欢分别时情景,于是特意吩咐人都不要来送。他倒是带几个亲随跟着起去,分别时候只有从小照顾他侍女紫文特地赶到场,边抹眼泪边把小少爷送上飞机。
袁城坐在停机坪后树丛里块石头上,个人,没带手电,就这坐在黑暗中抽烟。飞机起飞时掀起巨大风,他看着它渐渐上升,最后慢慢消失在黎明前黑暗天幕中。
走。袁城心想。
……但是走得时,走得世吗?
袁城摁熄烟,在黑暗中笑起来。
朗白貌似十分恭顺低着头,从侧脸望去丝表情也没有,那张脸仿佛是白玉雕刻出来,坚硬而冰冷。
“不,爸爸。可以个人走。”
袁城久久盯着他,最终闭闭眼睛,走出书房。
袁骓看着父亲身影消失在抄手游廊尽头,心里突然生出些寒意,就像条冰冷蛇样顺着脚脖子滑上身体,直隐没到骨髓中。
“要是想从爸爸这里得到什东西,就做点让爸爸喜欢事情”,这到底指是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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