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骁睡着后,余年放轻动作,踩着地毯从病房走出去。见路易森就等在门口,余年小声道,“已经睡着。”
路易森眼里有欣慰,“您来之后,先生心情好很多。先生从来是理智大过情感,做下决定就不容别人反驳,但对于您过来这件事,先生真非常开心
何骁每天清醒时间都不长,病房中时不时还会有律师或者下属进出。余年没有关注这些,发现何骁最喜欢,是听他说以前事情后,能在床边陪着何骁时,他就会轻松地聊起这些话题。
“小时候外婆在院子里种很多花,最喜欢海棠。跟外公学画画,最先画就是海棠花。有次半夜做噩梦,害怕地睡不着,第二天画画时就总打瞌睡,外公发现也不叫,等到中午吃饭时,脸上弄上好多颜料。外公还笑话,说用自己脸做画纸,太有牺牲精神。”
何骁笑起来。
余年手里灵巧地剥着葡萄,声音轻快,“直跟外公外婆住在思宁公馆,那是祖产,建筑很老。有段时间宁城总是下,bao雨,屋顶有处太陈旧,漏。外公没有不开心,反倒说,这落进屋里来雨,跟们家有缘分,否则雨滴千万亿,怎就只有这些雨恰恰落进来。
那时还小,半夜悄悄起床,蹲在那里看神奇‘有缘分雨’,看会儿没撑住,坐地上就睡着,第二天还感冒,被外公嘲笑很久。”
见回答,声音里带上笑意,“过来看看,小哭包是不是又在掉眼泪?”他缓缓气息,继续道,“别以为不知道,之前啊,视频挂断之后,你肯定偷偷自己抹眼泪吧?”
余年哑着嗓音接话,“您怎都知道?”
何骁眼睛看过来,温和道,“因为们年年,是个内心柔软好孩子。”
见何骁颤抖着抬起手,余年赶紧快步过去,握住对方手。
何骁声音没有气力,“原本想着,安安静静地离开,是最好。也不想你看见躺在床上,逃不脱死亡模样。这辈子勾心斗角里,雄心勃勃,扩张事业版图,落魄过,也辉煌过。曾自以为除你妈妈外,没有任何遗憾。但现在,最大遗憾就是,不能再多活几年,不能再陪你久点。”
见何骁眼里有笑意,余年故意道,“您也笑!”
何骁很快故作严肃,“嗯,没笑,是年年看错。”
眨眨眼,余年笑道,“嗯,好吧,是看错。”他将剥好葡萄含进嘴里,咽下去后,才轻声道,“明白您坚持和想法,但对来说,还是想来看看您。至少,”他看着何骁眼睛,“至少在未来某天,回忆您时,不会只能回忆起视频中个影像。”
何骁点点头,“好,”他眼里含着复杂情绪,“你和你妈妈很像,样倔。”
余年眉眼弯弯,“嗯,看来应该是遗传。”
余年摇摇头,轻声道,“不,您出现在生命里,就已经非常满足。”
何骁紧紧手上力气,“你不怪……怪前二十几年都没有出现过,不怪早早离开、抛下你个人?”
再次摇头,余年回答,“不贪心。”
“唔”声,眼睛缓缓闭上,何骁又陷入昏睡。
小心地将对方手放进被子里,余年跟着路易森起出病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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