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伟祥手边有个灰色铁盒,普通鞋盒大小,被金红色绶带封死。周戎知道这是什——遗物盒,里面装着郭副部长生前用过零碎物品。
钢笔,手抄本,老花镜,以及起码半盒沉甸甸立功证书、军功章。
“你是个118,”周戎低沉道,“老爷子直跟人炫耀这个,他会瞑目。”
郭伟祥却哭着摇头,念叨着戎哥你不懂,你不明白。
“他本来想让干点别,是非要考特种部队……想证明自己,想争口气,跟他吼说要实现自己理想……但他其实只想让唯孙子安安稳稳地待在身边,根本没指望过有什大出息……”
郭伟祥趴在餐桌边,面对着墙角,整座食堂就他人孤零零坐在那里。从背影看他正把脸埋进掌心,周戎径自走过他身边,去另面墙边售卖机哐哐哐买满怀啤酒和烟,转身哗啦堆在餐桌上,拉开郭伟祥面前折叠椅。
“来吧,”他打开瓶啤酒拉环,不由分说拉下郭伟祥左手,把啤酒罐塞进他手里:“这是你戎哥身上所有现金,今儿舍命请你。”
郭伟祥满眼通红,右手又要去捂眼睛,被周戎强行塞根软中华。
“戎哥……”
“老爷子怎走?”
上。”
周戎还想说什,老人却敏锐地看出他心思:“前线牺牲几率太大,上校。家国家国,连家都不顾男人,何以谈国?”
这下周戎瞬间没言语,僵硬站在那里。
这时名干部模样人匆匆进来,俯在老人身边耳语几句。老人抬手示意自己知道,随即向周戎拍拍桌沿:“好啦,你得回去!”
周戎不解,老人轻轻叹口气。
郭伟祥声音不高,因为哭泣缘故甚至有些沙哑难言,但周戎却仿佛被某种尖锐东西刺到,时说不出话来。
“要是直陪着他,他就不会死
郭伟祥泪水顿时又涌出来,半晌哽咽着摇摇头。
“病毒突然从研究所爆发,撤退时候兵荒马乱,他非要叫别人先走,自己拿着密码和钥匙去关地下三层安全闸门……他都快八十,本来都没他什事,临时出来申请紧急权限。”
郭副部长确实已经要内退,近年来很多事务都不再亲力亲为。如果不是他自己站出来强硬要求,这种注定要牺牲殿后任务,不可能交给个年近八十老人去做。
“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再见。”郭伟祥鼻头通红,说:“临走那天,军车开过大院门口,你问要不要停下,给五分钟好进去跟老爷子告个别……但老怕人觉得搞特殊化,就咬定不要。怎就没进去呢?怎就没进去趟,连最后面都没见上……”
周戎给自己点根烟,在白雾袅袅中垂落眼皮。
“你还不知道吧?老郭没,从B军区转移出来时事情。你去看看他孙子吧,遗物刚送到他那里呢。”
B军区覆灭时,军委组织大规模撤退,郭副部长自愿留下来坐镇指挥,结果没赶上最后班起飞直升机。
周戎点头谢过带路卫兵,走廊尽头是小食堂,还没到晚饭时间,此刻空荡荡没什人,只有春草和丁实忐忑地站在门口往里张望。
“戎哥……”
周戎食指竖在嘴唇上,示意他俩噤声,然后走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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