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南果然没有配合，只靠在加护病房
床头养神，没有人敢打扰他。直到听见周戎回来脚步声，他才坐直身体，在极其不易察觉细微处，状态似乎略微松
松。
航空母舰上物资供应还可以，周戎带饭菜和甜汤回来。海面天色迅速黯淡，夜幕初降时，他们在病房
张小桌上头靠着头吃饭，元宵菠萝甜汤热汽在灯光下弥漫蒸腾。
“大公鸡没事吧？”司南头也不抬地问。
“没事。”周戎说：“别去找他，给他点独处时间。”
司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——只见周戎左手根接根地抽烟，右手却攥着听没开环啤酒。他可能没意识到自己手劲有多大，但铝制罐头已经有些变形，指甲在光滑罐身划出深深痕迹。
春草心里突地跳，没再吱声。
“你们理想是什
？”过会儿，周戎突然在烟草白雾中道。
春草和丁实面面相觑。
“
理想是真正做点实在事。”周戎貌似在自言自语，说：“不是整天注意裤缝直不直，领子挺不挺，站在镜头前上不上相，手下人有没有在外媒镜头前丢脸。不是整天琢磨别人个眼神是什含义，哪句话里隐藏着几层意思，哪个人跟哪个派系有多少千丝万缕利益关系……只想做点实实在在事情，哪怕像当年那支解放军部队样，早起时候顺手帮孤儿院铲点雪。”
。”郭伟祥夹着烟，掌根抵在涨红额角上，喃喃道：“要是当时也在，定不会让他这个八十岁老头去关闸门，定……”
周戎拍拍郭伟祥胳膊，就像传递某种力量似，重重按按：“别这想。要是你活这大，什出息也没有，整天除陪老爷子之外就没个正经事干，郭副部长又怎能安心上路？”
“你跟他吼说要追求自己理想，你爷爷其实是高兴。”周戎又说，“你不懂，祥子。老爷子走时候定很放心，他知道你有出息，不用靠任何人。”
祥子急促喘气，鼻腔发出尖利破音，最后终于演变成失声痛哭。
丁实小心翼翼走过来，春草也轻手轻脚地跟在他后面。四个人围坐在这张小小餐桌边，丁实下下用力拍郭伟祥背，不住低声安慰，后者嚎啕终于慢慢变成嘶哑低沉抽泣。
过片刻，周戎看见他打开旁边个刚才被他自己封好饭盒
他抹把脸，转手摁熄烟头，伤感地笑笑。
郭伟祥不知不觉忘哭，小声道：“戎哥……？”
周戎应声，答非所问道：“就这样，挺好，大家都走在实现理想道路上。”
他在众人莫名其妙注视中站起身，用全身力量呼出口气，仿佛终于打完某场艰难战斗，在炮火间隙中逐拍拍三名战友肩：“为你们感到骄傲。”
他露出个短暂笑容，转身走出小食堂。
“戎哥，”春草轻轻地问：“裁撤事……确定吗？”
周戎吐出口白雾，似乎苦笑下，但看不清晰。
春草和丁实对视眼，似乎有些不愿相信，“但是……咱们第六中队还在啊。不是说只要有队长，就有编制吗？怎说撤就……”
周戎没有回答。
春草还要再问，丁实碰碰她手，用眼神示意她低头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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