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戎心中微动,重新将诏书铺开,目光落在几乎力透帛背铁画银钩上。
“王爷看,这份诏书看似寻常,其实步步是局,环环相扣。虽然不显逼迫凶态,却早已将右相所有退路封死,无论右相如何自辩,朝堂定罪结果如何,其实都无法再全身而退。”
幕僚敛袖俯身,仔细替他解释遍,忍不住慰然轻叹:“虽然只是份诏书,却已隐隐有明君之象,总算可以扫先帝末年朝堂颓势,重振大轩威风。”
望着他眼中浓浓欣慰之色,宋戎目光微凝,心头忽然冒出个叫他隐约发寒预感。
那人身上甚至还戴着铁锁重镣。在医官处理伤势时,那双手腕已经被铐环磨得红肿破皮,甚至比刀剑暗器留下伤口更刺得人心口发涩。
门被推开,幕僚走进来,望见他手里抹明黄,心里骤然提,快步过去看清内容,才放下心笑着落座:“这不是降罪右相诏书,怎到王爷手里?”
“机缘巧合。”
宋戎淡声开口,将手中诏书递给他:“若是叫你来看,能看出什?”
他已经将这份诏书反复看多次,除开被上面不容转圜狠辣决绝引得暗自心惊,就只剩下在看到那些罪名时不可置信。
直到现在,陆璃都没有自辩过句。可他却依然本能地坚信着,他所见陆璃,绝不是诏书上那个罪大恶极*佞之徒。
宋戎没再回来,却依然派人细心地送饭食,火盆也多拢几个。
怕压到伤口,苏时身上只薄薄覆层柔软锦被,榻边火盆暖融融地烤着,倒不觉得有多寒冷,只是失血引起疲乏依然挥之不去。
实在没什胃口用饭,苏时打发伺候人出门,将食盒推在旁,合眼伏在软枕上。
有主神禁令,对方总不能再明目张胆地占据每个世界主角,这次主角显然就是段新数据。但他到现在也依然拿不准,这个摄政王究竟是不是那个家伙又追过来。
虽然替自己甩锅手段十分熟练,但单就居然和自己发脾气这点,对方身份还是有些必要暂时存疑。
戴着君王赐下冰冷镣铐,背负着十恶不赦*佞罪名,马上就要被装入囚车游街百般羞辱。
陆璃却依然以不容置疑姿态护在少年天子身前,甚至不惜以早已伤痕累累血肉之躯,去替他挡下那箭。
在那双清冷冰
幕僚微讶,接过诏书细看半晌,才双手递回去,轻声慨叹:“若说看出什——皇上比之昔年,果然大有长进。”
“长进?”
宋戎接过诏书,微蹙眉坐直身体。
“王爷常年在外征战,几乎不涉政事,自然不清楚。当今皇上还是太子之时,其实算是颇为郁郁不得志。”
迎上他稍显疑惑目光,幕僚哑然失笑,耐心解释:“右相明里打压,左相暗中排挤,东宫政令几乎被视若无物。那时皇上,可远没有这份干脆利落、杀伐果断气势……”
存疑也好,毕竟是来完成任务,总不能老是不留神就被带偏方向。
倦意涌上来,苏时极轻地打个哈欠,枕着手臂合上眼睛。
夜色愈浓,寒意悄然漫过窗棂。
宋戎坐在桌前,手里依然攥着那张已经被揉皱圣旨,夜风清冷,烛火也跟着摇曳不定。
“王爷找有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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