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客人也吓得脸色白,连忙哆嗦道:“忘忘,忘您在这儿。”
说罢,连忙自己连滚带爬从位置上下来,凑到那台前去捡自己刚才扔花生和银元。
副官冷嗤声,道:“是瞧谁不起呢?在这儿也敢拿大。砸两个钱,就真拿自己当爷?”
那客人听得越来越心慌,不止脸白,连汗水都出来。
“不不不,没,没这意思。没和您要抢意思……算什啊?您就放马,这就收拾。”说着那人也顾不上个个捡,用袖子扫,把台上散落花
底下客人倒也难得这认认真真看完出戏,见他要退场,时忘形,抓把炒花生,混着两枚银元,就朝小扣儿头上砸去。
“爷赏你。”有个客人高声说。
说完,还与旁人起哄笑两声。
这在钱家班是常态。
两枚银元呢!
班主啐道:“你懂个屁?”
他说罢,露出几分得意之色,道:“这海城有多少个戏班子啊?远不说。就香园,人家可是有小蓟仙做台柱子!别再有什和缘社,庆凤班……咱们算个屁啊?”
“这贵客瞧着派头,厉害吧?但他怎就不去别地方,偏偏来咱们这儿呢!来就要听牡丹亭!你们这些蠢货,还不懂?”
那青年惊得变脸色:“……冲小扣儿来?”
这厢,随着最后个字从口中吐出。
今日钱家班安静得出奇。
个个客人倒不像是来找乐子,全都规规矩矩地坐着,炒豌豆捏在手里,都忘往嘴里扔。茶碗盖子都没掀过。
安静得近乎寂静气氛也感染戏班子人。
他们拢着帘子,悄悄往外面打量,胆战心惊道:“咱们今天不会死这儿吧?”
“死不死不知道,但知道,明儿这些客人可能就不敢来。还从没在咱们班子里,见过这静寂时候。连个讲荤话都没……”
小扣儿就要按往常样,蹲下身去捡。
紧跟着“喀嚓”声轻响。
所有人都看见那中间坐着年轻男人,解开皮扣,取出枪,轻轻上膛。
男人骨节分明手指攥着枪,黑白分明,让人本能地感知到股煞气。
小扣儿惊得呆住,怔怔望着他,时忘动作。
小扣儿收住势。
他脑中这才恢复点清明,不由低头朝台下看去。
那穿着军装年轻男人,依旧定定盯着他,别说目光挪下,就是连表情也没变过。
也不知是唱得好还是不好,总归是稀里糊涂地就唱完出戏。
小扣儿躬身行个礼,就用水袖掩面要退场。
这时候戏子地位跟妓子差不多,都是下九流,讨生活不易。
他们戏班子平日里,与其说是靠唱戏赚点打赏钱,倒不如说更像是在靠讨好客人来赚钱。
这时候班主怕打搅贵人,已经悄悄退到后台。
见后台里正议论着呢,脸拉,骂道:“说什浑话呢?瞧这客人打扮、气度,那是咱们发达时候到!”
“那位客人不就突然进来听个戏吗?嘴里什话也没说,没说露个笑脸,更没见起哄。”青年说着,皱脸,摊手道:“不止他,就连他身边带来那些个军爷,也没个出声儿……个个都冷冰冰,看让人觉得发怵。这哪儿像是咱们要发达样子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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