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灯眸光闪闪,眼睫安静地垂落下来。
周身忽然透凉,强烈后怕涌入胸口,心跳剧烈得几乎要撞破耳膜。顾渊用力收紧手臂,哑声不断重复: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他终于知道陆执光情绪为什会忽然失控。
不是因为在黑暗中孤身人,也不是因为等他太久,而是因为眼睁睁看着他路奔走回来,听着他不断呼喊招唤,却不能应声、无力动弹,只能静静地靠在石棱间,承受着次接次地擦肩而过。
要不是那枚铃铛。
柔和拍抚下,怀中身体隐约颤栗终于渐渐淡去,安静地伏在肩头。
顾渊在他唇畔落下最后个吻,力道轻柔地翻转手臂,叫他靠在自己臂间,小心查看着肩上早已被血迹重新浸透伤口。
衣物被剥落,少年单薄肩膀在寒气中本能瑟缩,力道却依然微弱,显然连想要动动都难以做到。
“很快就好,很快就好……”
顾渊温声哄着,把探照灯拉得近些,利落地替他重新清创,上药止血,换新绷带仔细绑好。
流终于冲上眼眶,迅速将视线染得片模糊。
他腿已软得站不起来,索性就这样坐在地上,扶着少年在自己怀间靠稳,将探照灯搁在旁,快速在书包里翻找着应急药品和针剂。
针头在灯下映出寒光,小心翼翼地没入腕间淡青静脉,顾渊屏息替他将应急营养针注射下去,正要去处理他肩头伤口,动作却忽然顿。
怀中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,正静静望着他,向来温润清湛瞳眸带罕有茫然,目光迟疑着停顿在他脸上,力竭涣散之余,透出分明难以置信恍惚惊喜。
那样惊喜太过明亮,亮得顾渊眼眶发酸,含泪朝他微笑起来,慢慢揉着少年短发,在他额间落下轻柔亲吻。
要不是曾经被用来隔音棉絮,早已在跋涉晃动间丢得干二净。
他或许会在搜寻无果之后怀疑自己判断,或许会继续奔走在矿坑其他通路,徒劳地尝试着找到少年些许踪迹。
倘若没有听见铃铛声,陆执
本以为陆执光已重新力竭昏睡过去,做完这切直起身,却发现少年目光依然落在他身上,眸色仍透着恍惚不安。
胸口疼得发悸,顾渊脱下自己衣物替他穿好,把人往怀里护护,才要询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,心头却倏然跳。
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。
陆执光虽然寡言,却依然会及时回应他。可这次少年实在安静得过头,不仅没有说过句话,连落泪时都是全然无声。
那些令他不安至极毒气忽然腾入脑海,顾渊胸口缩得几乎窒息,落下视线凝注着他,轻声开口:“执光,你能说话吗?”
“来晚,对不起……”
他以为陆执光会依旧朝他露出安静笑容,怀中少年却忽然眨眨眼睛,水汽飞快聚集,眼泪已大颗砸落下来。
顾渊胸口狠狠滞,拥着他肩臂止不住用力收紧,把人牢牢护进怀里,叫少年靠在自己肩头。
温热液体迅速渗透衣物,在地下寒气中转眼冰凉。
心疼得说不出话,顾渊只能遍遍细细吻着他,小心地替他拭净脸上泪痕。忽觉脸上片冰冷,顺手摸摸,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竟也落脸泪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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