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蔼朝他笑笑,舀起勺粥细细吹凉,喂到他唇边:“试试烫不烫,小心别碰伤口。”
陆灯抬手想要接过调羹,迎上顾蔼郑重神色,却还是听话地放开手,乖乖低头含那口粥咽下去。
顾蔼动作耐心温缓,细细地喂着他咽下口,才去舀下勺,神色认真得像是做什极要紧大事。
陆灯慢慢喝下整碗粥,抬手轻轻牵他衣袖:“先生还有心事吗?”
小王爷目光澄润宁静,透出分明关切。顾蔼被他望得心头泛暖,想起老太医嘱咐,却又生出隐约局促,不禁将目光欲盖弥彰地向侧挪开。
相府不舍得薄待,碗粥也做得细致精心。拿高汤吊滋味,菜切碎末,肉碾成细丝,混着滋补良药细细熬成碗,放得稍凉给小王爷送去,正赶上走到门口相爷。
顾蔼难得没批复公文,端着盆冰水,搭着帕子站在门口,顺手把粥接进手里:“给罢。”
今日小王爷受委屈,相爷亲自照顾自然是应该。
下人应声退去,远远撤到廊下守着,鼻观口口观心站得笔直。
今日整个王府都有些莫名其妙古怪,顾蔼站着思索阵,依然不明就里,摇摇头端着碗进屋子。
日之事算是你变法注定劫,早晚要受,怪不得你也由不得你。可从今往后,你家小王爷若是再被人拿捏第二次、第三次,就合该记在你头上……”
老太医语气寻常神色淡淡,说出话却是十足大逆不道。
当朝首辅连气也未动,只静静坐着若有所思,目光落在甬道角落,眼底光芒渐渐深彻。
却也并没纠正那句“你家小王爷”说法。
老太医该说话都已说到,便也准备起身告辞,走到门口,又不紧不慢回身:“这些日子趴着睡辛苦些,你晚上得看着人家,别叫他睡着翻身——还有舌头上药,他自己上话,说不定可好不……”
哪怕之前事涉变法根基,顾蔼也从没表现出这般没底气犹疑架势。陆灯不由愈发担忧,撑身坐直,认认真真望着顾蔼:“先生可是遇着什麻烦?不会添乱,还请先生告诉……”
“倒也不是——不是麻烦。”
眼看离就寝时候越来越近,顾蔼摸摸袖子里揣着那几包药,咬咬牙关,还是硬着头皮道:“澄如,你舌头伤,得敷药才行。”
话题转有些意外,陆
小王爷正趴在榻上翻着书。背上被帕子仔细敷着,清秀眉眼放松地舒展开,闻声便抬起头,朝他高高兴兴弯起眉眼,撑着身子就要爬起来。
“不急着看书,先吃饭。”
迎上清澈暖润黑眸,顾蔼心头烫,放下手中物事,在榻边坐,扶着他靠进自己怀间:“叫他们熬得烂熟,卖相不大好,味道却该是不差。”
身上伤其实根本没多重,顾蔼却执意事必躬亲照顾他。陆灯知道自己白日里吓得他不轻,也不挣身,温顺地靠在沁墨香颈间,仰头弯起眉眼:“先生别担心,已点儿都不疼。”
“先生不担心。”
意味显然深长。
当朝首辅愣愣听着,心头忽然跳,瞬间局促起来:“葛老留步——”
葛老不留步,功成身退拱手,拎起药箱阔步出相府。
*
咬舌头小王爷今晚委委屈屈地喝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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