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镇远侯府。
当年镇远侯谋逆兵变、构陷皇子性命,满门抄斩,侯府也从那时起就跟着荒置下来。
晃五年,门上封条早已破败不堪,分封王爷诸侯换过茬,这座侯府也依然没能易主。
“当年有人诬陷端王谋逆,害得端王殁在天牢。”
这是天大事,侍御史自然记得:“先帝震怒。彻查之下,才知道原来是这个镇远侯胆大包天,妄图谋逆,又构陷皇子。”
囚车里犯人也被吼得有点懵,从木枷里把手撤出来,揉揉震得不轻耳朵。
内监专门拘押凶悍恶犯,等闲人见不着。从半月前人被绑得严严实实,连夜押进来,侍御史也是头次见着这位传闻中“极端凶恶、杀人如麻”悍犯。
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,眉目生得英气疏朗,身上只套件单薄囚衣,浆洗得格外干净。
丝毫看不出刚提要在囚车上插花过分要求,犯人刚揉着耳朵,不甚在意地安抚中丞大人,正无所事事地倚着干草堆打哈欠。
“这是什人物?”
“这东西有什好擦?”侍御史实在头雾水,抱着铁镣嘟囔,“擦得再干净,还不是刀事……”
前朝囚狱设在大理寺,本朝以为不妥,于立国之初改制。将地牢留在大理寺,天牢分迁到御史台。
寻常犯人不入天牢,进御史台狱,不是位高权重,就是罪大恶极。
御史台送走不知多少囚车,出门走北街,不出刻就到闹市法场。今天这等阵仗,还是头回。
“跟圣上没关系。”
嘉平元年,冬月,朔日。
汴梁,御史台。
雪是昨夜停,凛风卷着啸半宿,将京城白茫茫压层。
御史台人来人往,已经忙碌整整个早上。
“卷宗,案册。”
老文吏点头:“镇远侯是皇后亲侄,却闯下这等滔天大祸。皇后陡闻这等变故,连惊带痛,没多久就也薨。”
侍御史心惊肉跳:“果然是抄家灭族大罪……”
“不错。”老文吏点点头,“镇远侯府,正是
自己辛辛苦苦翻晒三天干草,侍御史眼就认出来,瞪圆眼睛:“将死之人,如何还这等做派?”
“这几年才来京城吧?”老文吏放下卷宗,“那是云小侯爷。”
侍御史不解:“谁?”
老文吏叹声:“知道镇远侯吗?”
京城最荒败地方,不在京郊村落,不在道观野庙。
老文吏走过来,俯身将案卷归总:“今日问斩,是内监关着那位。”
侍御史愣下。
任谁脚不沾地忙早上,脾气也好不。说话工夫,场院当中,御史中丞火气已经压不住地掀房盖:“历来囚车也没有簪花!没有!!”
众人吓跳,纷纷寻声望过去。
换三次囚车拾掇得整洁,车轼都擦得干干净净。
御史中丞亲自带人安排,忙得焦头烂额:“都要齐备,不准错漏样!囚车镣铐用新……没有就去找!”
有人小跑着呈上副镣铐,中丞拿袖口蹭,又扔回去:“怎脏成这样?去擦!白布试三遍,不准见点土锈!”
“这早上,囚车都换三回。”
个侍御史低声道:“什阵仗,皇上要来法场监斩?”
“噤声。”旁人悄声道,“还没被骂够?快去擦就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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