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汗血宝马拉车,简直,bao殄天物。
云琅已经几年没碰过好马,手痒得很。尽力压压心动,慢慢活动着手腕,耳不闻心不烦地闭目养神。
路缄默,马车再停下,已到琰王府门外-
端王过世后,先帝让端王幼子萧朔袭爵,爵位份例供享律不变,唯独改封号。
王府被下旨重新精心修缮过,向外扩条街,围墙高耸,比以前气派不少。
云琅少时没少惹祸,每次祸闯大,不能靠耍赖糊弄过去,就往端王府跑。
端王执掌禁军,把他塞进房间里藏严实,叫殿前司在京里声势浩大地搜云家小兔崽子。
禁军也早都跟他混得熟透,本正经地通乱找,拖到老御史们堵不到人、气得哆嗦着胡子回去,再把云琅悄悄放出来。
云琅在京城长到十五岁,出入端王府次数,远比那个镇远侯府更多。
冻透尚且不觉得,这会儿在车里暖和不少,寒意反而从四肢百骸往外钻。云琅打个哆嗦,把暖炉整个抱过来,舒舒服服揣进怀里。
雪亮长刀倏然出窍,停在他颈前。
云琅停下话头。
“再提端王名讳,刀下见血。”
为首玄铁卫盯着他,神色终于不再漠然,嗓音冰冷:“忘恩负义之徒,该被千刀万剐。”
云琅静静坐阵,笑笑,将那把刀轻轻推开,坐回车里。
云琅被从铡刀下扛出来,囫囵塞进马车。
侍卫司不得号令不敢妄动,人群向来畏惧琰王,讷讷向两侧退让出条路。
玄铁卫漠然沉肃,护持着马车缓缓出闹市。
云琅还想矜持,拿脑袋把帘子顶开小半,看着越来越远刑台:“诸位稍待……”
为首玄铁卫稍勒马缰,看他眼。
云琅自觉套上木枷,被押下马车,站定抬头看看。
琰王府匾额是先帝亲笔写,苍劲饱满,气魄雄伟。将作监找雕正大光明匾雕工,金丝楠木作底,刻好字后还嵌层足金,礼部尚书亲自作颂。
无上殊荣恩宠。
云琅上次看见这块匾,还是它刚被挂上去时候。
马车里拾掇得很舒适,大概是琰王平日里自用。
车厢都钉棉布,帘子严严实实遮着风。厚厚垫着上好裘皮,备暖炉,还熏檀木香。
车走得极稳,不用细看,听蹄声就知道是匹上等大宛马。
好马不驾辕,云琅揣着暖炉,操心地叹口气。
两年征战,五年逃亡。七年没见,小皇孙手底下没谱毛病还是点没改。
声鞭响,马车缓缓前行。
云琅放下车帘,叹口气,不知从哪摸出截机巧铁钎。摆弄两下,熟练摘镣铐,随手扔在旁。
这条路他再熟不过。
京城内城自朱雀门始,出金水门就是外城。
沿金水河向西北走,再向南,过金梁桥,就是端王府。
云琅不太好意思,清下嗓子:“能再回去趟,让他们帮把枷锁摘下来吗?”
“不是为。”云琅有理有据,很客气,“枷锁刑具五行属金,是大凶之物,主肃杀,对养胎不利。”
玄铁卫并不理他,扶着身侧长刀,催马前行。
云琅灌口风,咳嗽两声,倚着车厢:“端王血脉要紧。”
他扶着车窗,往外找找,看着为首那个依然不为所动玄铁卫:“连大哥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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