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琅只比萧朔小大半年,亲眼看着水灵灵小皇孙路长到如今。再看眼前稚气天真小药童,时推己及人,竟有些不忍心把人交给梁太医糟蹋。
“不能与他死同穴。”云琅格外耐心,半蹲下来,“他是皇室血脉,有皇陵,要和他爹娘埋在块儿。”
“再说。”云琅道,“他将来还要有王妃,还要有子嗣。百年之后,这些都是要入皇陵……”
“可今年入冬时,你家
云琅遗憾:“花有什意思……”
“这片林子今年才开过花。”小药童道,“师父说,你若能活到下次花开,想摘什都行。”
云琅脚步顿下,静片刻,好奇道:“那若是长命百岁,岂不要将这片林子摘秃?”
小药童有些迟疑,又生出提防,努力护着身后杏林。
“放心。”云琅按着他脑袋,揉把,“定然努力,将这片林子摘秃。”
老主簿心有余悸,再不敢多话:“您去。”
云琅走到门口,被冷风吹,咳两声,又绕回来拿萧朔那领披风。
梁太医医馆连着药堂,他躺得这列内堂,多半是拿来安置垂危病患,同药堂之间夹小片杏林。杏林深处,便是几间拿来会客静室。
云琅裹着披风,由小药童引着穿过杏林,时有些好奇:“这些树结果子?”
小药童七八岁,抱着师父医书,脸警惕地盯着他。
投契、拍即合。路挖个地道进到皇宫里,趁半夜把皇上给偷出来打顿?”
老主簿被云琅设想吓出身冷汗,忙摆手:“不可不可——”
“只是无聊,闲来想。”云琅给他倒杯茶,“与逆犯相通是要掉脑袋。他既来医馆找,定然还有别事。”
老主簿捧着茶杯,战战兢兢:“您千万想些别事……”
云琅不以为意,摆下手。
“也不要摘秃。”小药童受师父教导,念着治病救人,却又不舍得杏树,苦着脸道,“你若好……送你个杏果儿,你拿去送你家王爷。”
“你师父乱教。”云琅失笑:“那大个王爷,如何成家?”
“你莫非不想与他死同穴?”
小药童有些不解,茫然道:“师父说,不是家人,是不能埋在个坑里。”
云琅: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云琅轻咳声:“不摘。”
小药童早听梁太医教诲,根本不信,脑袋摇拨浪鼓样:“不结,春夏秋冬都不结。”
云琅有些惋惜,将披风紧紧,压下胸口咳意,将心思从郁郁葱葱杏林上收回来。
小药童走几步,忽然又想起句师父吩咐话,转回来道:“这片杏林与别处不同,每隔三年,开次花。”
“果子能吃又能砸,再好玩不过。”
昔日朝中纷争,他人在宫里,倒也隐约听过二。
官制倾轧、夺利分权。御史言官不再有谏君之权,文臣彻底压制住武将,将六部职权分得干干净净。
如今六部大都赋闲,最有用个刑部,能做事加起来,就只是做足准备要将他从狱里偷出去。
“他既来,多半是冲着,还是得出去见见。”
云琅大略有主意:“如今外头盛传,被琰王拷打得碎成地。只叫萧朔出去见他,未必能问出什真话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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