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准已听不知多少斥责,几乎能背出来,漠然冷嘲:“得过且过,苟且至今……”
“唯独开封尹,执掌汴梁民政民生。”云琅尚未说完,“必须于夹缝中死撑,半步也退不得。”
卫准微愕,蹙紧眉抬头,定定看着他。
“玉石俱焚容易,大人只要追查当年旧案,坚持要为无辜者平冤昭雪,就能触怒朝堂权贵,罢官免职。”
云琅喝口茶:“然后无非就是换个新开封尹。至于这个开封尹会不会也如当今朝堂风气般,醉心权术、各方勾结,叫汴梁百姓有冤无处伸,与清誉何干?自然不必理会。”
卫准坐半晌,慢慢攥紧拳,沉声道:“下官——”
“集贤殿大学士,杨显佑杨阁老。”
云琅问:“是不是就是这训大人?”
卫准打个激灵,错愕抬头。
“同琰王殿下都很好奇。”云琅推盏茶过去,“卫大人不是杨阁老门生故吏,似乎也没什故交姻亲……”
老主簿微愕,费解看着他。
卫准神色漠然,将那盏茶盖上,重新推回去。
“原来这就是所谓清官纯臣。”
老主簿终归忍不住,咬牙道:“如今朝中——”
“刑狱诉讼,自有规程。”
“下官心中疑惑,不及细问,忽然听见外面云将军闯进来。”
卫准并不追问,继续道:“先帝忽然变神色,厉声斥退金吾卫,起身去迎。”
卫准道:“云将军撑着进门,便栽倒在地上。先帝急去扶,见将军身上血色,又急传太医——”
“这段也不用细说。”
云琅堪堪回神,出言叫停,阵头疼:“这段始末更不重要……卫大人,你该知道不是问这个。”
“如此来,问心无愧。”云琅缓声道,“清官纯臣,青史留名。”
卫准咬紧牙关,静坐良久,闭下眼睛:“当年云将军背弃挚友,与*人沆瀣……原来是为这个。”
“们是说卫大人,同没什关系。”
云琅笑笑:“没那多讲
卫准咬咬牙,出言打断:“云将军未免管得太宽些。”
“有人比管更宽。”
云琅笑笑:“先暗中扶持皇子相争,除去个最能征善战。再排挤朝臣,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。”
云琅道:“原本正直不阿,不是丢官就是免职,原本能做事,心灰意冷退避三舍。”
“只剩下官这般,贪恋权位且惜命。”
卫准道:“这桩案子并非民政,镇远侯府倾覆后,也再无人鸣冤翻案——”
云琅打断他:“并非要劝谏大人,怎选才是对。”
卫准顿下,望着云琅,没再说下去。
“历代开封尹,有冤必伸,有罪必昭。”
云琅道:“玉石俱焚,查到底就是,纵然去官免职、获罪下狱……总归对得起天地良心。”
卫准住口,默然片刻,言简意赅:“后来,太医走,先帝与云将军说半晌话,赐将军领披风,带将军与下官等人去劝端王世子。那之后,便叫下官回府邸,不准再过问此事。”
云琅按着额头,慢慢揉揉:“于是,大人便再不曾查证过这桩案子?”
卫准静良久,缓缓道:“不曾。”
老主簿低声问:“开封尹明镜高悬,惩恶扬善,也不管此事?”
卫准垂下眼睛:“不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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