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消再多撑些时候,短则几个时辰,长则两日,大抵也就能干干净净走得什也不剩。
偏偏天意弄人,知觉已淡得叫人轻松释然时,油灯光亮撕开四周深黑沉寂。
嵌着狴犴兽首内狱牢门被打开,有人将他拖出来,撬开他嘴,强行将水和药灌下去。
还有人气急败坏地怒吼,对着这些日全未动过饭菜,将狱卒骂个狗血喷头。
云琅那时意识已全然不清,被人拉来扯去摆弄,擦干净头脸,勉强摆在椅子上。
漆黑死寂、空无人。
算不出具体时辰,触目所及,尽是四方高墙。
前朝有位战功赫赫杀敌无数大将军,就是被关三日,活活逼疯在这幽闭之地。
云琅刚从水牢出来,湿淋淋躺在地上,没管幽闭不幽闭,先头无知无觉昏睡过去。
再醒来,已发起高热。
当年春猎,云琅伴驾时也曾见过襄王萧允。
襄王射猎只捕凶禽猛兽,先囚在笼中日日折磨,再折翅、断牙、碎爪、废筋骨。
等到折磨得彻底没反抗念头,再亲自出面,予以食物清水,延医用药。
慢慢驯化,以为己用。
云琅为保朔方军,回京在侍卫司暗卫面前献身,束手就缚,被投进大理寺狱。不曾待得刻,先叫投进水牢。
云琅睡得不止安稳,还做个梦。
梦里他还在大理寺狱,只是身下干草没这般松软舒服,是铁链重铐、湿淋淋水渍和冰冷条石。身侧无人,心里也远不如现在从容安宁。
大理寺狱,牢牢连环,越向下越深。
宪章狱,专锁要案重犯。
这处地牢虽然不常启用,前阵子却还被紧急用过晚,拿来装侍卫司刚拿获镇远侯府云氏余孽。
狱卒
灼烫气息烤着喉咙,心肺热意却被牢里寒意侵蚀净,只剩下彻骨冷。
有日光将浮尘映成束,触不到底,就已被深黑牢底吞噬干净。
云琅烧得动弹不得,躺在冷冰冰青石板上。数着那束光里浮尘有多少粒,数到混沌,又昏昏沉沉睡过去。
醒来就再数,数累合眼就睡。
他已确觉得疲倦,有这样休憩时候,竟也没觉得多难熬。这样混混沌沌不知躺多久,睡时候终于远多于醒着,纠缠着痛楚折磨竟也渐渐淡。
水牢没有坐处,刻也无法休息,人倒下来,自然没入水中溺毙。
这等刑罚本已因太过残酷非人,叫先帝下旨尽数拆除,大理寺牢底却仍留座。
云琅将自己绑在墙边铁栅上,熬三日三夜,句未曾松口。
被从水里捞出来,投进宪章狱。
那时候,这宪章狱里还空荡荡什都没有。他们如今在是外狱,将外狱锁死,用来锁人内狱长宽不过五尺,高却有丈六七尺,狭小气孔高耸得够不着。
云琅逃亡五年,身上背着是当初不为人知秘辛。于当今皇上而言,威胁是皇位稳固,于这大理寺和背后主子,却是把极得力刀。
只要用得好,这把刀亮出来,就能精准扎在皇上最致命、最不想叫人知道症结之上。
大理寺眼疾手快,趁着各方没反应过来,先抢云琅下狱。
如今看来……这只怕也是襄王意思。
云琅蹙蹙眉,想要换个梦做,没能换成,蜷着翻个身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