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卿分明极畏惧他，欲言又止，只得咬牙道：“是。”
老者颔
下首，转回身，扫
眼开封尹卫准。
卫准抿嘴，静立片刻：“下官去揣摩——”
开封尹总与集贤阁拧着行事，卫准不止次受他教训，索性也不浪费工夫，停话头自己背：“下官有揣摩朝政
功夫，不如去集贤阁跪个时辰经，日日只知蝇营狗苟，如何能成朝堂栋梁。”
老者见他识相，不再多说，缓步走到萧朔面前。
皇上阵心烦，沉声道：“此事罢。”
高继勋心头寒，急道：“皇上！”
“琰王之事，情有可原，不再另行处置。”
皇上不看他，看眼萧朔，用力按按眉心：“今日到此，散罢。”
高继勋急追几步，仍想分辨争论，皇上已由内侍扶起，离内殿。
皇上此时神色已极难分辨，视线暗沉，在殿内扫视几次，眉头越皱越紧：“开封尹。”
“刑法论迹不论心。”开封尹出班，俯身行礼，“按琰王所供，既未盗得财物，又未触发阁内机关，没有能处置律例。”
“怎
会？！”高继勋匪夷所思道，“擅闯玉英阁，不算罪名？”
“原本是罪名，该杖七十。”
开封尹道：“但佑和二十五年，云麾将军擅闯玉英阁，只为探寻阁内机关，以破解西夏机关阵。先帝谅其报国之心，便免这条。”
——”
“那护卫是臣派去。”萧朔跪得平静，“臣也想窃取此物，派心腹去盗，阴差阳错，竟与贼人撞个正着。”
话音落定，整个内殿都跟着静静。
高继勋原本已十拿九稳，笃定萧朔解释不清，没能想到他竟能另辟蹊径至此，时错愕：“你——”
“可惜臣护卫晚步，叫那贼人拿东西。臣追上去时，侍卫司乱箭齐发，触动阁内机关。”
萧朔抬眸，敛去眼底刀锋般冷意。
殿内静静，渐有人开始低声议论，时不时有视线飘过来。
萧朔撑下地面，蓄蓄力，慢慢站起身。
殿角安坐青衣老者从容站起，走到大理寺卿面前。
大理寺卿打个哆嗦，低声道：“杨阁老，下官公务繁忙，无暇去集贤阁叨扰……”
“恕老夫直言。”老者面目和善，双眼却极锐利，亮芒闪即逝，“大人只怕正是忙于做事，无暇动脑，才犯下这般滔天错处。集贤阁有清心苦茶，不妨去静静心。”
高继勋张口结舌，愣在原地。
“大人若对刑律有兴趣，下官这里有法典。”
开封尹道：“至祐和二十七年，总共删改十九条，条条在册。若本朝再有增改，还请翰林院着笔，政事堂审议明印。”
“改就算？！”
高继勋咬牙：“先帝改得多！当街纵马不算罪，毁坏宫殿不算罪，捉弄朝中重臣也不算罪，条条都是为——”
萧朔道：“臣其实并未看清贼人情形，当时险些丧命在火药之中，被护卫扑开，才寻得生路。”
“侍卫司以袖镖暗害臣，又在臣即将追到贼人之时，忽然痛下杀手，与那贼人并砸在断壁残垣之后。”
萧朔神色平静：“臣不敢下阁，不得已向上摸索，误坠入密道之中……”
高继勋脸色阵青阵白：“胡言乱语！明明——”
萧朔磕个头：“臣知罪，请陛下责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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