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此非常之时,宁可错杀不可放过。纵然他不死,朕也不敢再用。”
皇上按着眉心:“况且……纵然不论这个,支流矢都躲不开将军,朕要他有什用?”
常纪句句按着萧朔吩咐说,原本还心有不安,此时眼见皇上凉薄至此,竟不知是何滋味,只叩首低声道:“是。”
“此事再议。”皇上道,“尸身敛,明日过后收葬罢。”
常纪低声道:“遵命。”
常纪道:“末将审过,强弩营并不知情,只是听令来文德殿捉拿逆犯罢。”
常纪按照萧朔吩咐,垂首禀道:“这些流矢都是不明情形时两相冲突,不慎惊弓,伤些人,倒并非有意为之。只是惊扰陛下圣体,罪该万死。”
皇上在内殿平白惹肚子气,此时见常纪恭顺,说得又是他心中最担忧桩事,听得脸色缓和不少:“甚好,精干利落,比只会说嘴强上百倍。”
常纪忙叩首,口称不敢,又道:“高大人竟叫流矢毙命,未免太过凑巧,可要详查?”
“详查什?”
在此处聒噪!”
庞甘面如土色,颤巍巍噤声,再不敢多话。
皇上心烦意乱,用力拂袖:“如今侍卫司是忠是*,竟也辨不清!朕原本还指望着高继勋,念他好歹也算是个能打仗,如今竟连他也是襄王派……朕身边究竟还有几人靠得住?!”
庞甘对此事本就心有疑虑,只是高继勋死得太快,不及辩驳便彻底没对证,说再多也已没用处。
他刚惹雷霆之怒,此时更不敢多话,只低声道:“陛下息怒,保重龙体……”
皇上仍头疼得厉害,闭眼,叫内侍慢慢揉着额角:“今日情形律封锁,半句不可外传,密诏参知政事、枢密使、开封尹……”
皇上睁开眼睛:“开封尹这几日,是否也与琰王府交从甚密?”
常纪怔怔:“臣倒不曾察觉……就只是前阵子开封尹多去琰王府几趟。不也是皇上吩咐,叫开封尹施恩安抚,免得琰王心生怨怼?”
常纪有些迟疑,低声道:“再说,以卫大人那个脾气,自商侍郎殁后,只怕也难和谁交从密
皇上神色疲累,慢慢按着额角,坐在暖榻上:“朕自己都是证人,亲眼看见当时情形。莫非还能有人神通广大到在窗外听声辨位,又预先猜中他会扑过来,隔着窗户箭射杀他?”
皇上想起此事便觉心烦,不愿多说,重重叹口气:“罢,所幸此事出在今晚……诸事未定,尚且来得及补救。”
这些年侍卫司家做大,虽说暗兵营直受皇上调遣,可强弓劲弩、骏马良兵,却尽皆配给侍卫司。
倘若高继勋当真有异心,蛰伏至明日,与襄王里应外合,举攻陷宫城也不算难。
到时候情形,无疑远要比萧朔带着个小小殿前司谋逆严峻得多。
皇上已懒得多话,扫他眼,听得殿外喧哗渐歇,便抬手推开殿门。不叫内侍相扶,径自出内殿-
常纪已将乱局平定,此时正带金吾卫清理外殿破窗而入流矢。见到皇上出来,吓跳,忙叩首:“陛下,外殿尚未理顺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皇上蹙眉,扫过梁柱上零零散散扎着羽箭:“琰王呢?”
“事出突然,侍卫司片慌乱,琰王殿下去稳定殿外情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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