骑兵冲锋势头半分未缓,马蹄踏得轰鸣地动,浩荡碾过来。
叛军首领马当先,死死盯着云琅,不给他丝毫张弓搭箭机会,手中弯刀狠狠劈过去。
劈个空。
寒芒闪,杀意竟已临到头顶。叛军首领视线狠狠缩,硬生生后仰,剑刃寒气擦着面皮削过,掀开黑铁面具。
雪白战马与他交错,稳稳承住落回背鞍云琅,竟在喊杀声里兴奋长嘶,直扑敌阵。
叛军首领忽然抬头,黑铁面具下,眼中尽是嗜血冷嘲:“谁与你等同根同源?”
他咬字极慢,说虽是汴梁官话,却分明带有西北长城之外异邦口音。
城楼之上,连胜眼底瞬激起惊诧,心底倏沉,死死压住面上不显。
叛军首领手中弯刀狠狠横劈,刀柄狼头咬着刃上血色,咬向夜色里近在咫尺中原帝都。
黑铁骑紧随其后,飙进大开金水城门。
云琅领兵,从不按寻常打法,更不会这般匹夫之勇般螳臂当车,不留后手。
可会是什后手?
外强中干八万禁军,美酒佳肴浸酥骨头、绵绵歌舞缠软志气中原人,昏聩无用只知内斗暗弱朝廷。
还有什后手,藏在谁也不知道地方?
“若叫天威所慑,不敢交战,便自退去!”
城门外,黑压压铁骑极短暂地静静。
金水门是沟通内外城门,城外无堑沟、城内无险阻。旦破开城门,京城垂手可得。
如今城门不攻自开,眼前是宽阔平整官道。城中空荡,只有孤零零禁军主将,人马远远拦在官道尽头。
叛军首领反倒隐隐不安,握紧缰绳,盯着云琅马鞍处悬着弓,黝黑战马焦灼踏地。
在北疆,没人不认得这张弓。
看似平静街巷角落,忽然涌出数不清禁军步兵。
冲进来叛军原本是轻骑兵打头阵,轻骑兵精锐,最擅腾挪辗转,对付步兵本该探囊取物。偏偏方才为抵挡那阵箭雨,换重甲骑兵在前,尚不及反应,便与地上禁军搅成团。
镰形砍马刀不伤人,专斩马腿,穿梭在阵势空隙,击即走。
叛军重甲骑兵无从避让闪躲,重重倒地。冲在最前倒,后面不及收势,
狂风卷雪,激起茫茫月色。云琅岿然不动,白磷火石啸出云骑主将承雷令,将城顶阴云撕开个口子。
城头之上,万箭齐发。
叛军首领冷笑:“云琅,这不是你燕云北疆!”
他敢冲进来,便早做万全准备。黑铁骑在疾驰中变换阵势,重甲骑兵卷在外围,以铠甲硬拦箭雨,密不透风护住精锐轻骑。
片叮当作响,箭矢尽数坠在地上。
城头上,禁军将军高声道:“不必磨磨蹭蹭,耽搁时辰!”
四方兵士应声厉喝:“退去!”
叛军首领眼底瞬狠厉,平平扬起手中弯刀。
“刀枪无眼,有来无回!”
禁军将军寒声:“同根同源,无意赶尽杀绝,迷途知返――”
朔方军云骑主将雪弓,桑梓木成弓身,弓有飒白流云纹。
当年汴梁风云激变,所有人都以为云骑主将已死在逃亡路上,或是倒在中原人阴谋诡计、暗斗湍流之下。
前锋黑铁骑探城时被吞净,这两日百般探查,今天见到这张弓,才终于彻底确认。
朔方军,流云骑。
云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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