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太傅本能地护着徒弟,按按额头,勉强道:“闭嘴,你如何懂――”
“云琅自小照顾他。”梁太医复述道,“向来不和他争。”
蔡太傅:“……”
“情人眼里出西施。”
梁太医:“他这何止是西施,基本已快要烽火戏诸侯、君王不早朝。”
蔡太傅心神叫线清明劈开,错愕怔住。
旁梁太医总共只听懂这句,提拉捻转银针,啧声:“别不清楚,这说情话本事,定然不是你教出来。”
蔡太傅没工夫理会他,狠狠瞪过去眼,站起身,视线落在萧朔身上。
萧朔看着云琅,眸底深静通彻,像是早已将这些话在心里过无数次。
榻边放着禁军虎符,漆木深黑,纹路赤红,同云琅灿白雪弓并在处。
只是这条路旦走上,便再不剩半分反悔机会。
“你可知兵围禁宫,形同哗变。”
蔡太傅盯住萧朔:“你带亲兵直闯文德殿,以战局相挟,从皇上那里逼来禁军虎符,逼出云麾将军复职明诏……只凭这个,已足以成宫中腹心之患。”
萧朔浑身是伤,蔡太傅原本原本不想立即与他说这些,此时萧朔沉默着跪在眼前,便知他胸中清明,心念已决。
蔡太傅沉声道:“你可想过,若事败――”
好在这些天精细进补,已不再像回来时那般单薄支离。
萧朔护着云琅,迎上太傅晦暗目光,放开云琅肩颈,将他平托着仔细落回榻上,朝太傅行礼。
“做什?”
蔡太傅紧皱着眉,伸手要扶他,叫萧朔身上血色刺,更心疼得要去连撅十根戒尺出气:“好端端跪什,哪来这些虚礼?你身上这些伤,还不快去裹。”
萧朔摇摇头,缓声道:“学生与云琅,谢师长牵挂护持。”
蔡太傅:“……”
萧朔平白受这两位长辈指指点点,替云琅掩衣襟,盖好薄被起身:“有何不妥?”
蔡太傅身心复杂,看着自己这个学生,扶扶他没受伤右肩:“老夫当年确同你说过,若想不通时,多开阔身心,将事情往好里想。”
萧朔听得莫名:“是。”
蔡太傅:“可……凡事也不必太过。”
蔡太傅立良久:“他……也是这般心思?”
“他求百年,比执念些。”
萧朔笑笑,目光拢过云琅静阖着英挺眉眼:“可他自小照顾,若执意,他向来不与争。”
蔡太傅正要开口,听见他这句,不由怔怔,欲言又止。
梁太医行完针,正针针向外起,闻言忍不住:“这句话说是云琅吗?”
萧朔静跪着,摇摇头。
蔡太傅蹙紧眉:“怎?”
“能与他并肩,朝暮皆是赚来,前路如何,都谈不上败。”
萧朔垂眸:“只剩百年,若百年不可得,来世赔他。”
萧朔:“再不可得,生生世世。”
蔡太傅眼底凝,敛袍袖,沉默着转过头。
梁老匹夫只管医病治伤,有什说什,心疼云家小子罢,并没有更多念头。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蔡补之当年暗中藏下最后剂沉光,是为给学生条路可选。倘若云琅执意,当先生便也豁出去陪着,痛痛快快地战死在大漠沙场。
暗中把商恪事告知参知政事,也给这两个学生条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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