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睡觉。”蔡太傅沉着脸,“老夫替你守着王府,你也放不下心?”
萧朔低声道:“放心。”
蔡太傅当年亲自看护重伤云琅,便被磨得焦头烂额,如今又来盯着萧朔睡觉,想不通这是哪辈子债:“那为何还不合眼?”
桌上放梁太医刚熬三
当年端王回京接掌禁军,受封亲王,赐黄金槊,在大庆殿前受禁军虎符。
云琅在燕云打仗,没能赶上热闹,回京后追萧小王爷整整三日,问出虎符藏在府上什地方。
老主簿拦之不及,叫玄铁卫牢牢抱住腰捂着嘴,眼睁睁看着小侯爷扯着世子跑进主殿,愁得捶胸顿足痛心疾首。
云琅踩在梯子顶上,兴冲冲踮高脚,举着雪弓弓弰点点往外扒拉紫金木盒子。
萧朔半夜被他扯起来,困得晃晃当当。边规劝云琅当知进退、守礼仪,边半闭眼扶着竹梯,拿虎头亮银枪颤巍巍帮忙支着自家御赐嵌金匾额。
“有劳您。”云琅搁下茶盏,笑笑,“他呢?”
“暖阁。”
老主簿自然清楚云琅问是谁,稍犹豫,如实道:“刚裹伤,服过药,才叫蔡太傅押着睡下。”
云琅点点头,起身道:“过去。”
“小侯爷。”老主簿走到灯下,看见云琅叫人心忧脸色,低声劝,“好生歇息……”
琰王分明已经烧得谵妄、胡言乱语,被两位长辈不由分说扯走,剂蒙汗药放倒在榻上。
老主簿攒出全然不逊于六年前心力,封琰王府,挂先帝亲赐鎏金槊,谢客还礼、裹伤熬药,团团转忙得马不停蹄。
玄铁卫尽数随殿下厮杀拒敌,番血战,此时都已精疲力竭,已无力再护卫王府。正束手时,虔国公府私兵已开过来,真刀实枪将琰王府围个密不透风。
布防才交接妥当,开封府带净街令,以追捕西夏逃兵为由,又在外围严严实实裹层。
琰王府成水泼不透金汤,不知多少双窥伺眼睛徘徊日,无所获。到深夜,终于不甘不愿退去。
……
这些东西,如今终于都被件件好好收回来。
老主簿说不出话,紧闭嘴默默点头,朝云琅深深礼,捧着虎符快步出去。
云琅阖眼,扶着桌沿歇过阵,攒足力气,转出书房去暖阁。
暖阁内,萧朔躺在榻上,肩背几处伤势已包扎妥当。
云琅睡不实才起身,叫老主簿满腔担忧拦着,有些哑然:“这不就是去好生歇息?”
老主簿叫他问住,怔怔,劝拦力道稍缓。
“他不见,也睡不着。”
云琅道:“主殿光明匾下,有个紫金木锦盒,四面锲刻獬豸卷云纹……虎符该放在那,还要劳您趟。”
老主簿看着虎符下衬着白麻布,心底绞,双手恭敬接过。
府外情形安定,不论如何,这几日已彻底没外忧。
老主簿终于松口气,捧着王爷吩咐折梅香转进书房,才推开门,便愕然瞪圆眼睛。
云琅已起身,披着外袍,自己寻桌上茶水喝过两盏,坐在桌前。
乌漆木禁军虎符放在桌上,已被仔仔细细拭净染血色,下面衬着干净素白麻布。
沉光药力凶猛,老主簿听梁太医详细说过,知道云琅无论如何不该这时候醒:“小侯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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