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琅不紧不慢道:“看在自扒伤口抛砖引玉份上,商兄说说,给解个闷。”
商恪摸不透云琅意图,静坐半晌,终归落下视线:“钉板,脊杖,杏花雨。”
云琅看着他:“三百钉,炭火灼、落英炽,要人命杏花雨?”
商恪虚攥拳,勉强笑下,低声:“少侯爷放心,这些刑具太过非人。如今汴梁这张网由来织,自然不会叫这些东西再现人世……”
“要不是这个。”
商恪低声:“忽然想通,这张暗网织得太深,这查下去,永远查不净。”
“反复思量,终归入杨显佑集贤阁,以心灰意冷、对朝局无望为由,交投名状暗投襄王。”
商恪自嘲般,扯扯嘴角:“到如今……已然走得太深,再不能回头。”
云琅问:“你投名状是什?”
商恪顿顿,肩背不自觉轻颤下,没说话。
商恪看着他动作,苦笑下,垂眼道:“是。”
“集贤阁被毁,杨阁老匿迹,前几日宫中消息,三司使也换人。”
云琅道:“襄王在朝中势力,三品以上,如今已被剪除大半。商兄留在汴梁,大抵是要启用当年试霜阁埋下那些暗棋,重织成网。”
商恪静听着,轻轻攥拳:“当年补之先生曾说,少侯爷心有天地,当为辈魁首,原来果非虚言。”
“蔡太傅说这话,是拿来气你家老师。”
各地潜藏蛰伏,替他做事……这些人下落,要尽可能详尽地知道。”
商恪猜到他要问这个,取出份已写好薄绢,递过去:“所知不全,但天心传令,今年中元节前,黄道使要齐聚朔州城。到时――”
云琅口茶险险呛在喉咙里,咳半天。
商恪停下话头:“怎?”
“……无事。”
云琅打断:“要这张网。”
商恪顿
“当初他们将扔在水牢里泡三天,又在宪章狱里锁五日。”
云琅慢慢道:“水牢里灌是冰盐水,没到胸口,若站不住,自然跌进水中溺亡。宪章狱内空无人,狭窄逼仄,日夜死寂……襄王驯服手下,用得都是这些手段。”
云琅搁茶杯,看着商恪:“你这般半路转投,定然更要受些苦,才能叫襄王信任罢?”
商恪苦笑:“说这些还有什用?”
“闲聊罢。”
云琅听着都觉害臊,想不出老太傅怎说得出口,耳根不由热:“担待不起,往后万万不必说。”
“少侯爷这话……也担待不起。”
商恪道:“如今满手鲜血,身罪孽,不敢再续师徒情分。”
云琅若有所思,敛下眼底微芒,倒杯茶:“你当初……为何投襄王?”
“当初在流放途中,遭人灭口,得琰王搭救险死还生。”
云琅咳得肺疼,按两下,平平气息:“知道。”
临出门前,老主簿给小侯爷袖子里揣银子,还路唠唠叨叨,说王爷如今竟也学得指鹿为马、信口雌黄。为同小侯爷起去打仗,连襄王在朔州这种荒唐话也敢说。
如今看来,哪是指鹿为马信口雌黄。
小王爷分明是终于得道,口含天宪,在梦中窥天机。
云琅将薄绢细细看过几遍,在心中记牢,挨着烛火引燃角:“中元节前,商兄直留在汴梁,可是还有事要做?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