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朔并不答话,解云琅发带,叫他躺得松快些,又拢过薄衾。
云琅只觉腕间热意烙着,那会儿舒服劲过去,便像是有丝丝凉气自骨头缝里向外钻。
连酸带疼,乏意伐上来,几乎叫他以为外头又要落场,bao雪。
云琅低低吸着气,尽力忍阵,实在忍不住:“差不多罢?”
“等粗盐不热。”萧朔道,“再烘干替换,每日三次,反复三个月。”
云琅刚要摸铁丝拆锁,闻言微怔,停下动作,才后知后觉查出腕间融融暖热。
两只铁铐看似寻常,外头硬邦邦铁疙瘩块,里面却是极服帖细软布料,做成布袋,内里装药材粗盐。
搁在暖炉上烘这阵,里面大颗粗盐已烤热,叫铁箍挤着,暖洋洋贴在腕间。
云琅晃晃手腕,听着铁链铛啷啷响,皱皱眉:“疼。”
“祛湿驱寒,起初是会疼些。”
不生气归不生气。
未免……太不生气萧小王爷如今梦中得道,沉稳持重,喜怒皆不形于色。云琅心知不好,窗户又翻不出去,拧身便要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:“商兄!开开门,想起件要事——”
话到半路已来不及,他肩臂被萧朔扣住,力道撞,坐回榻上。
不及反应,听见嚓啷声,坚硬铁箍已铐上来,结结实实锁在右腕间。
云琅愕然,匪夷抬头瞪他。
虽是师徒,毕竟这多年不曾见,彼此心里多有愧疚……愧疚积攒久,便成张不开口隔阂。”
“长辈处没有晚辈错,找个由头,叫心里疼疼,什话都能说开。”
云琅:“可你心疼干什?你那多好日子,手头事盘妥,来日享不尽逍遥。”
萧朔垂眸静听着,点下头。
云琅没想到他竟能听得进去,暗暗诧异小王爷进步简直斐然,心头喜:“至于……你问过好几次大理寺狱里事。那时回答你,说在水里泡泡,洗个澡,在牢里躺躺,睡觉……”
“三个月——”
云琅气结:“就是平时发酸,使不上力些,用得着这般上刑?!”
云琅连撬锁铁丝都握不住,总算弄明白小王爷做护腕便做护腕,为何还特意做成
萧朔道:“到雨雪天气,你便难受得连手也抬不动。梁太医挂心许久,不曾弄清楚缘由,始终不知该从何下手。”
云琅怔,心底跟着牵扯,抬头看向萧朔。
萧朔伸出手,揽住他微凉胸肩,掌心抚上和缓力道,叫人慢慢躺平,歇在榻上。
“梁太医挂心许久。”
云琅嘟囔:“你挂心更久罢?”
“你说得不错。”
萧朔语气仍平静,将铁链绕过榻前:“不必心疼你。”
云琅阵崩溃:“就听进去这句吗?!”
“往事已矣,再去味翻扯,徒增困扰。”
萧朔不理会他,将另只铁箍引过来,铐住云琅左手:“只是你若早同说,你身上旧疾沉伤,能好得快出半。”
云琅咳声,硬着头皮:“也……八九不离十。”
萧朔拢住他不带温度手掌,焐在掌心,点点头。
云琅眼看他不生气,几乎有些不敢置信,喜出望外:“至于——”
萧朔问:“至于什?”
云琅正要再说,眼瞄见萧朔袖间引着物事,话头顿顿,忽觉不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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