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朔慢慢道:
云琅坐在榻上,看着地上飞蝗石飞蝗石与飞蝗石,没绷住乐下,闭闭眼睛。
当年。
当年端王殁后,萧朔受封琰王。云琅困在文德殿里养伤,不由分说,硬抢刻琰王府大印差事。
他其实不会刻什印,凭着手上练暗器磨出功夫准头,临时抱佛脚,埋头学几日。
说印是他刻,其实大头也都是将作监玉雕匠人功劳。云琅只下手刻那四个字,还不慎刻坏几回。玉印尺寸不能改动,无法修平重来,备用羊脂白玉糟蹋到只剩块,终于出方成品。
“这枚印送来时,右角便有处裂痕。”
萧朔垂眸,将印放在旁:“先帝同说,是玉质天然有裂,太过细微,刻时未曾发觉,沾印泥才渗出裂痕……只这枚,叫将就着用。”
云琅就知道他多半听见这几句,攥攥拳,低声道:“先帝好生小气——”
萧朔问:“疼?”
云琅眼底倏而颤,静坐良久,侧过头笑笑。
萧朔道:“也才知道,开封府虽然秉公执法,编出个全然合律法又不讲道理案子,竟也只要炷香工夫。”
云琅时竟不知该质问哪句,按着胸口,稍觉欣慰:“你还知道不讲理……”
“讲理做什?”
萧朔平静道:“道理无用,要是你。”
云琅今夜总觉他话中有话,听见这句,更不知该如何接,蹙蹙眉抬头。
看萧朔。
萧朔神色平静,转开话头:“不曾给开封尹吃药。”
“点兵回来,将诸事安置妥当,只等明日出征,回府见你已去太师府。”
萧朔道:“按你所说,在太师府外暗中布置车马,却无意撞破潜行襄王死士。”
“多亏你撞破。”
那些天里,云琅个人坐在榻上,对着方印,不眠不休刻整整三日,刻出最后个“川”字。
云琅将纸递出去,同先帝交代这四个字出处时,写“鲸饮未吞海,剑气已横秋”,以表旷达豪迈、吞吐风云之意。
可这首词按声韵词律,其实本不该这断,浩荡百川该是前句收尾。
原本完整那句,云琅写数次,终归作废,付之炬。
……
放在以前,他绝不会承认这个。
哪怕是当初叫景王提起先皇后,参知政事还玉麒麟,萧朔再设法问,也总要插科打诨糊弄过去。
朝堂权谋纷争,步步皆是有形刀剑,萧朔不容分说,已拦在他身前。
无形、往心上割刀子,但凡他能挡上挡,便分毫不想叫萧小王爷受。
……
萧朔静刻,伸手解开包袱,拿出那枚琰王府印,递在云琅面前。
“给做什?”
云琅愣半晌,把印推回去,笑下:“拿去收好,省得回头再丢。若叫天英给设法偷,就没今日这好找……”
“琰王印。”萧朔道,“浩荡百川。”
云琅话头顿,身侧手微微攥下。
云琅扯扯嘴角:“你是如何说动开封尹?”
萧朔道:“对他说,商恪有伤,又兼心事郁结气血瘀滞,有性命之忧,今夜却被你并拐去太师府涉险。”
云琅:“……”
云琅:“?”
“开封尹听罢,呆坐刻,忽然冲进通判房内,将通判死命摇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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