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谏摇摇头:“少将军罚末将,是不想让末将时时在意此事……罚跑十圈,笔勾销。”
景谏攥攥拳,终归忍不住,低声道:“只是——”
云琅眼看着这群人越来越聪明
更何况端王当年入朔方军,便先雷霆整顿军制、明定赏罚,将全军打散重编,以新军法铁腕治军,几乎桩桩件件都是在打岳渠脸。
当初在朔方军中,轻车都尉白源奉命治军练兵,与岳渠没少起过冲突。
最要命次,轻车都尉受罚脊杖八十。若非云琅及时带人赶到,第次没用军中职位、硬摆出来身份势力压人,白源这身没叫战场锤炼过文人筋骨,怕是都要叫军杖打散碎成地。
“岳将军是武人,打仗带兵虽没说,却多少有些刚愎自用。”
景谏低声道:“先王殁后,岳将军名为副将,实则已主掌朔方军,便更难免有些……”
本朝祖制重文抑武,禁军被宫中牢牢把持,所余无非些乡州募军。世家大族大都不愿涉及,武将出身低微多。
岳渠出身贫贱,少年以武募兵入籍,编入朔方军,又凭骑射在三军教武中夺魁,做伍长岳渠武艺精湛、勇冠三军,又奋力杀敌身先士卒。累年下来屡屡破格提拔,凭战功接连补武经、武德大夫,路做到云州观察使。
“当初若无意外,按照章程,本该给岳将军补朔方军节度使,任朔方军主将。”
景谏低声道:“可……那时候,偏偏辽人忽然大举来犯。”
“朔方军久战已疲,沿革又是太宗时期陈旧军制,陡然遇上伺机已久契丹人,接连吃几次败仗,军心已隐隐涣散。”
这些年,无论撕开多少个口子,哪怕刀剑相逼,都会被前赴后继送死人重新补上。
这些年来,也正是这张密不透风网,才能在朝中政令已软弱昏聩到这个地步时,仍将北疆锻成铁板块,牢牢挡着北方凶悍铁骑。
“下属职官,既然少将军有数……末将也不再多说。”
景谏压压心绪,替云琅研好墨汁,对萧朔道:“岳将军此人,殿下多留神些。”
萧朔在云琅笔下找出这个名字:“归德将军,岳渠。”
萧朔问:“有些什?”
景谏话头顿,谨慎瞄瞄云琅,将剩下话尽数咽回去,摇摇头。
“当初不识好歹,误会少将军,已犯过次错,换绕云州城十圈。”
景谏埋头道:“今日若再错,只怕十圈不止。”
云琅笑声,将写满字纸吹吹,晾在旁:“景大哥吃堑长智,如今竟连找茬也没机会。”
景谏道:“边疆动荡,军心民心都有不稳,急需个有身份主将主持中馈。”
萧朔缓声道:“于是便挑中父王。”
“是。”景谏点点头,“那之后,便直是先王领朔方主将,岳渠为副将,直到今日。”
原本已十拿九稳主将之位,忽然拱手让人,任谁也不会舒服。
……
“是。”
景谏点点头:“此人有些难对付……殿下若要见他,务必挑少将军在时,免得生事。”
他这话无疑显然话里有话,萧朔闻言抬视线,将云少将军喝到半参汤搁下,静等着下文。
景谏迟疑良久,终于道:“岳将军……不是先王人。”
归德将军,秦凤路兵马钤辖岳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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