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骑营主将怔,静坐半晌,没再开口,坐回去重重叹口气。
这口气无疑在朔方军中憋太久。
军中处处可能有京中探子,但凡叫人抓住半点把柄,便是轻而易举顶“妄议朝政、诽谤上司”罪名。
岳帅盯得死紧,铁面无情地压着,半句话不准他们乱说。也只有半夜对着熄篝火,将腔心血埋进灰里去,狠狠碾上碾,沾沾还未冷透余温。
平日里人人憋腔悲愤屈辱,此时允百无禁忌,竟个个成哑巴。
刀疤比划下,咧嘴乐:“有房子不住,挨着扎帐篷。襄王那老狗看见,怕是鼻子都要气歪。”
他说得半点不留情面,众人听得畅快,脸上也不由露笑意。
“……听着都稀奇。”
勇武营将军笑够襄老狗,撇撇嘴,低声嘟囔:“跟金人打架,受气不打回去,倒转头来烧们帐子。”
“这些年不都如此?”他身旁,茶酒新班主将淡声道,“打赢仗、打败仗,概不管。议和、割地、纳贡,就只差向北面称臣,掉头来自毁长城……”
刀疤带人去审,不过三炷香,已自岳渠处回来,将该问尽数问个底掉。
“倒不是多大事。”
刀疤道:“无非金兵昨夜去要粮草,同襄王军需官起些摩擦,两方说不通,打架。”
“好像是那军需官糊弄,说给金兵那边五十担军粮,却只有面上层是粮食,下头藏得全是牲口吃麸糠。”
刀疤细想想:“偏去领粮那个金兵多个心眼,向下翻便发现,就在粮仓外打起来……不严重,只伤几个人,各自都叫带回去狠狠罚。”
轻车都尉这些年随军征战无数,执笔军帖没有百也有八十。写到“有如此兔”句,笔下还是打个顿。
传令兵接封好军帖,头次在将军口中得“先捉三只秃头兔、再寻戎狄递军书”军令。
天机不可泄露,或许是什不可说祭祀仪典。
献祭三兔,换两家尽释前嫌、重归于好。能让戎狄忘当年被撵着满山跑旧恨,愿意卖他们些最要紧战马盔甲。
传令兵深知此事要紧,不敢多问,行个礼,步履匆匆领命去。
帐子里静成几乎凝寂片,只听见帐外隐约风声呼啸,混
神骑营主将敛笑,低声提醒:“子明。”
轻车都尉道:“让他说罢。”
神骑营主将有些犹豫:“可是——”
“这是少将军军帐。”
白源:“不会有信不过人。”
揽胜营将军皱眉:“便没?”
“没啊,各回各家,各吃各饭。”
刀疤揉揉脖颈:“对,歇脚地方也不够。襄王那边原本想将两军混编在处,金人没答应,碰鼻子灰。”
金兵睡不惯汉人屋子,扛着抢来粮草,自顾自去扎营。
襄王人聚回太守府,灯烛亮宿,今日散出帐下刺客死士。
……
回帐再议,便只剩处置那几个捉来刺客。
“这批身板不错,嘴却不如京城硬,撬开几张。”
刀疤灌口茶水:“按少将军吩咐,没杀,扔回应城门前去。”
朔方军手段都只是寻常刑罚,对襄王那些死士不管用,岳渠打断几根军杖,也没能审出来半句有用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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